霍辞尧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把一辈子都花完了也没能做完。
他寻寻觅觅的在战场上徘徊,看到了老妇哭倒在年轻人的身边,看到了小孩恐惧却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到了疯狂嘶吼抗拒的基因战士,还看到了迟溺…
他停下游荡的脚步,紧贴在教堂的窗户上,迟溺被迫跪倒在地,如猪狗般跟那些饿兽抢食,看到她眼角挂着的泪,他就失了神般一直待着,看着不肯离去。
他看到迟溺双目无神的在大街上游荡,逢人便问一句“你见到我的阿辞了吗?”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响,他想抱她,可是怎么也靠近不了她。
他看到她经过战场,被尸体绊倒,在尸堆里无助的哭。
他看到一把枪对准了阿溺的脑袋,他猛地扑过去,可是没有用,阿溺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的眼神支离破碎,随着那倒下的身影彻底黯淡无光。
画面一转,他回到了熟悉的大楼,他被枪打中,往楼下倒去,目光走入一个身影,她在哭喊,他在笑。
后来,他看不见了,他听到她在耳边呢喃,说不要他了,要去嫁给别人,说好难过,还讲她痛苦想死,他就猛地惊醒了。
入目是浅蓝色的病房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眨了眨眼,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医生,他的眼睛活动一圈,没有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头脑空白,有些呆滞。
“医生,医生,408那个病人醒了!”护士看到他睁眼惊喜的喊叫,迟溺提着粥回来,看到一堆人往408跑,她的心咯噔一下,几乎是拔腿就跑。
她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轻轻喘息,看到病床上那个任人摆弄的身影,她的眼眶红了。
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目光与她交接,他有些悲伤,低低的唤了声“阿溺”,声音哑得不像话。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番,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他现在只是营养不良,其余的伤恢复的挺好,但还不能剧烈活动。忌辛辣油腻,尽量给他吃些清淡的。”
迟溺点头,霍辞尧看着她陀螺似的跟屋里转,送走了医生又去给他开窗户,最后终于在床前站定,她哭得鼻子都红了,瘪了瘪嘴,伸手求抱,“霍上尉,欢迎回归。”
霍辞尧能看见她薄唇翕动,可是耳边的声音听不大清楚,但是顺着本能他抬了抬手,将迟医生抱进怀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哪能不要!你活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残了我也要,哪怕推着轮椅要照顾你一辈子,我都乐意!”她带着哭腔,又开口,“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残不残,霍上尉要长命百岁!”
霍辞尧耳朵嗡嗡的,突然一阵刺痛,他缩回手去捂耳朵,表情一阵痛苦,迟溺慌了一下,“哪里不舒服吗?”她抬手去按床头的铃。
医生很快就来,霍辞尧抿着唇靠在迟溺怀里,像一尊稍微用力些就能捏碎的瓷娃娃。
“医生,他听不见声音,他说耳朵很痛。这是怎么回事?”迟溺想起身,手却被霍辞尧死死抱住,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撒手。
“他的耳膜轻微撕裂,要恢复正常肯定还要一阵子,但能不能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我们也未知,只能靠后续治疗看看能不能恢复。”医生双手插在兜里。
“那…这个恢复大概要多久?”迟溺紧紧抓着霍辞尧的手,让他安心。
“不好说,有的人恢复快,有的人恢复慢,他撕裂不严重,只要不感染不干裂应该会很快好。”
“好,谢谢医生。”
“嗯,我要忙,你们随意。”
医生收了东西离开,迟溺安抚的拍了拍霍辞尧的手背,“听到了吗?医生说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霍辞尧睫毛轻颤,默不作声的收回手,蜷缩成一团坐在那里,“阿溺,你不能不要我,你要陪我走完这一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