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鲜,也不管烫不烫口,直接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的泪静静流淌,全数掉进了汤里。
这是他阔别母亲十三年以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母亲亲手煮的食物了。
陈余之和白金波看到他这番举动,皆露出心疼又无奈的神情。
“其实她也有苦衷。”白金波轻声说着。
陈余之微叹“生而为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此时,江月楼已经胡乱吃完一碗,又要去盛,但在巨大打击下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几乎站不稳。
陈余之上前一把扶住他,接过他手里的碗放在一边,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江月楼茫然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喃喃地问“我特别混蛋,是不是?”
“这不是你的错。”
他突然笑了,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她死前只想再给我做一碗汤而已。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他一脚踢开被他摔落的碗,整个人几乎要陷入暴躁。
为了避免他伤到自己,陈余之紧紧将他抱住,双手轻拍着他的背,努力安抚着他的情绪。
“腌笃鲜,最适合冬天吃,吃完胃里很暖,很舒服。她最喜欢过年的时候煮这道菜了。过年,对,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不,今年过不了年了,没人一起过年了。”他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紧紧抓着陈余之絮叨,但思绪混乱,语句凌乱,还带着哭腔。
陈余之也有些情难自持,忍了忍眼泪,安慰道“你还有我们。”
白金波也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年过年,我让张妈也煮腌笃鲜。”
“不一样,她煮的味道,再也没有了。家,真的没了……”江月楼说完,一头栽倒在陈余之身上,彻底昏死过去。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白金波紧急派人将他送回余之堂,他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伤口崩裂,还发起了高烧,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开口的第一个要求便是回家,回到他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陈余之劝不动他,只好陪着他默默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经过自家门口时,根本没打算停下,继续陪着江月楼往前走。
可江月楼却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面色平静地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陈余之只好停下,目送他孤独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江月楼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仿佛时光流转,回到了父亲还未染上毒瘾的时候。
那时的父母还是恩爱的模样,他们都很爱他,虽然家境清贫,但一家人和和美美,任谁瞧了都要赞一句幸福。
可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他刚想伸手去触碰,便支离破碎,回到冷冰冰的现实。
月色正浓,照在江月楼身上只剩一道孤独的黑影。他不想开灯,踏着沉默的步伐踉跄着走向桌子,一不小心将茶壶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这一声仿佛是开启心中猛兽的钥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就快失控。
他赶紧跑进卧室,从抽屉里翻出陈余之之前给他的药,胡乱倒在手里,仓惶地吞了下去。
可还是好恨,恨那些为了赚钱吸引父亲吸毒的人,恨那些借高利贷让他的家支离破碎的人,他还恨他自己,为什么没能快点长大,早点缉毒销烟,就不会走到家破人亡这一步。
这一次,陈余之的药仿佛失去了作用,他再也不想克制内心想要复仇的欲望,如同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浑身煞气地走出家门。
第二日,警署接到报警,金大成带队赶往一处民居,发现是一桩灭门惨案,一家四口横尸现场,血迹溅得到处都是。
现场勘查的警察都在感慨,这是什么深仇大恨,竟下了这么重的手。
他们在现场捡到一块名贵手表,确认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