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向后退去,黑色浓雾也转为苍茫的灰白,雾中攻击停止了。
一只古旧的乌篷船遥遥驶来,须臾已至近前,摆渡人坐在船尾,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双手扶住一杆青翠的竹篙,脚边放着一盏长明灯。他哼着一首低沉缓慢的歌,帽檐遮住整个头部,看不清面容。
竹篙划破河面雾气,激起一阵清冷的水声,歌声戛然而止。
“前路多艰,二位可要前往圣城?”摆渡人问。
周苏允与栾越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这番景物变化。
“我们……死了?”栾越几乎没有受伤,看上去状态却比周苏允还要差,短短几字都说得十分吃力。
周苏允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斟酌着要如何用词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情报:“船家能否带我们前往出口?”
又一滴血落入水面,消失于无形。
一阵水声,摆渡人瓮声瓮气地说:“这里没有出口,所有的慰灵人都将前往圣城。”
“圣城在水下吗?”
摆渡人掌起灯,似乎很不高兴:“他在的地方即是圣城。”
“他是谁?”
“存在的荒谬,消失的真实。”
一声长啸之后,摆渡人说着艰涩难懂的话语,抬高竹篙,作势要离开。
“等等。”周苏允赶紧拦在船身前,他想问更多问题,船头如幻影一般穿过了他的身体。
栾越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他。
“我以为你……”却发现周苏允毫发无损。
“是npc,终于在游戏里见到了第一个系统设置的人物,人类无法控制这个空间,也不存在于这个空间,说明我们已经接近这层塔界的设计内核。”
“他要走了。”
“我们无法登船。”
乌篷船摇摇晃晃,船桨与船舷碰撞摩擦,嘎吱作响,徐徐融入苍茫雾色,竟有一种出世般的孤寂之美。孤灯在雾中若隐若现,擦身而过时,周苏允敏锐地捕捉到长明灯罩上的图案——一朵小巧的黑色彼岸花。
周苏允让手中的彼岸花接触水面,几番尝试后他已经发现,这朵奇怪的花是启动不同空间的关键。
相同的方向,相同的距离,相同的摆渡人,水声阵阵,乌篷船再度从最初的地方驶来。这次摆渡人脚边的长明灯变成了两盏。
“忘川水长,二位可要前往圣城?”摆渡人问,提问的方式改变了。
栾越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好受一些:“船和我们不在同一维度?”
周苏允不说话,挥挥手让乌篷船离开,然后再次用彼岸花轻触水面。
“你这是……”栾越话音未落,一模一样的乌篷船第三次驶来。
“前路多艰,二位可要前往圣城?”
周苏允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明白了机关的用意。
在第四次乌篷船驶来之时,他一手搀起栾越,一手握着彼岸花,长腿一抬,稳稳踩在乌木拼接的甲板之上。
栾越头疼欲裂,整个人苍白而虚弱:“为什么要重复四次?”
“从墓园里方译远提出验证码的理论时我就有这种想法,直到看到长明灯数量的变化,就更加确定了。”
他简单向栾越说明了方译远的提示,以及解开墓园之谜的过程,栾越露出更为困惑的表情:“像……机器一样……思考?”
“灯罩上的图案指明信号与彼岸花有关,‘一盏灯陆路,两盏灯海路’则是旧世界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著名信号,对奇族来说,这个信号有着特别的意义,据说这是二进制在三维世界的首次应用。”
“用二进制理解信号的意思?”
“根据摆渡人的说法,一盏灯时是‘前路’,两盏灯时是‘忘川’,第一次船不是实体,我们立于忘川之上,自然应该在两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