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看着隔壁谢家门前的车水马龙,再看看自家的门庭冷落,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自打任命文书下来后,上谢家向谢璞道贺的人就没停过。不仅仅是附近两条街上居住的布政使司衙门辖下官员,连巡抚衙门与按察使衙门的人也都来了,巡抚大人府上还派管家送来了贺礼。
别看谢璞只是升了两级,但成为了布政使,便是从二品的高官,已经称得上是封疆大吏了。更别说谢璞还十分得燕王重用,只看他还不足四十周岁,便已经升到了这个位置上,就知道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即使是在北平做上十年八年的布政使,等调回京城,也起码是个六部侍郎,再熬几年资历,升尚书也好,入内阁也罢,都是轻而易举的。
若说谢璞原本还有可能会因为与曹家有旧怨,而被拦住上升的道路,如今曹家自身难保,还不知能保得住几分元气呢,凭什么阻拦有燕王府撑腰的封疆大吏的青云路呢?这明摆着就是个热灶了,但凡是有眼色的人,谁还敢不去烧上一烧?不敢说与谢家成为什么莫逆之交,好歹给新出炉的谢布政使留一个好印象,将来有什么需要求人的地方,也好张口不是?
谢璞与文氏深知这些来道贺的人都抱着什么想法,但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的,他们在北平一向是温厚老好人的形象,不可能忽然变成了冷面阎王,将所有人拒之门外。所以,该客客气气招待的,还得客客气气招待。几位得用的幕僚与身上有秀才功名的大少爷谢显之都出面帮忙了,万参议也非常殷勤地上门搭把手,刘参议则留在布政使司衙门里守着,以防有什么紧急公务,可以随时给上司报信。
至于后院女眷,那是一概待在自个儿院子里干自己的事,不会出来见外客的。也就是大金姨娘得了文氏的青睐,还能领着丫头婆子们,忙活些女客上门时招待茶水的杂务罢了。
谢慕林见文氏一天到晚忙得连饭都不能好好吃,还曾经问过是否需要她们姐妹帮忙,文氏一律驳回去了:“如今上门的人多而杂乱,未必个个都是可靠的,没得叫你们姐妹操心。你们都是有了人家的女孩儿,只管待在自个儿屋里绣绣嫁妆,学学规矩礼仪就行。若是实在想帮忙,我这些天顾不上家里的事务,你和慧姐儿帮我料理一下家务就好。”
谢慕林应了,便每日都到大姐谢映慧的屋子里,听家里的管事婆子们来回话,处理日常采买、每日三餐等事务,倒也熟门熟路,做得井井有条。谢映慧很是用心地学习、实践,有什么不懂的也立刻向自家二妹请教,姐妹俩有商有量的,把家里管得妥妥当当。等到上门贺喜的客人渐渐稀少,谢璞也回到衙门里正常办公了,文氏可以松口气时,叫了人来一问,知道两个女儿做得好,心里十分欣慰。
这时候,周家那边也传了消息出来,周老爷子的停灵时间最终定在了七七四十九天。这一方面是周家还需要撑个排场,向北平城所有人证明自家还没有衰落下去,另一方面也是要等候京城那边可能会有的追谥旨意,以及远在外地还没来得及闻讯赶来奔丧的亲友。
但不管怎么说,周家能赶在过年前,为周老爷子出殡,也算是让这条街上的人家有了正经过年的希望。作为新上司的谢璞夫妻俩愿意做表面功夫,偶尔到周家上个香,安慰一下丧家,其他人自然也乐得捧场,在某些公共场合里给周家子弟些许方便,比如听到某位周老爷一些不中听的言辞时,大度地不去追究,只当没听见,而不是抓着人家的话柄嘲讽回去。
然而,私底下的抱怨是绝对不会少的。
万太太就不止一回在文氏面前讽刺周家的几位太太:“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贵人哪,靠山都倒了,还要撑着虚架子,让别人捧着她们,围着她们转!也就是谢大人客气,谢太太你也是个厚道人,不跟她们计较罢了。否则这北平城内外,有的是人看他家不顺眼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