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接管了陈林芝的身体,脑袋里多出许多属于陈林芝的记忆,像是融合了一般。
在最初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宛如精神分裂。
事到如今,终于认命了,整个人淡定下来。毕竟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过去,期待的奇迹一直没发生,又没那自我了断的勇气,好死不如赖活着,想不认也没办法。
骆驼香烟燃烧着,散发出的气味随风飘散,隔壁有人语气讨好,小声讨要,无论是王老头还是陈林芝都没理睬对方的意思。
王老头坐在被窝里,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干咳两声,问道“我记得你是因为打架才进来,刑期只有四个月对吧,算算日子快出去了?”
“嗯,就还剩两天,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往后不能再进来了。”
“我进来时候二战刚结束,现在连外面是什么样都不清楚,记得给我寄几张照片,你这么年轻,能别进来最好。”
王老头说完叹气,看闲书的心思也没了。
坐在床上,将烟头递给陈林芝,让他从窗户扔出去,过了会儿才又来句“出去之后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陈林芝没考虑过。
从记忆里看来,“自己”十一岁就进了教会收容所,父母不在了,也没什么靠谱的亲戚能够帮衬,成年后干过几份正经工作,时间都不长,最终跑去赌场看场子,架没少打。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前些年的人生都挺失败,被人叫几句“林哥”就飘飘然,以为真的出人头地混出名堂了,左胸到胳膊上还纹着一只鹰,面积不小。
其实就是所谓的大佬们当枪使而已,收入仅能混口饭吃,所以说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真不冤枉。
不过陈林芝还是觉得憋屈,毕竟犯事的是以前那个愣头青,凭什么自己跟着遭殃,而且想报仇都没办法,总不能自己拿自己撒气。
短暂考虑完,没什么头绪。
陈林芝告诉王老头说“暂时没想好,很早就辍学,没文凭不说,家里也穷,而且现在又有案底,估计想找份安稳工作都难,想想办法攒钱,做些小生意吧。”
好歹接触几个月了,王老头知道他本性不坏。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拥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像陈林芝这样的人有很多以前那个陈林芝,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变化。
王老头没那么多同情心,到这岁数早已麻木了,老花镜上有水雾,摘下来擦擦,告诉他
“等你出去帮我办件事,报酬都好说,我进来之前藏着一笔钱,对谁都没提起过。
现在年纪大了,假释也没指望,只要你肯帮我就告诉你钱藏在哪,省着点花个年没问题。等出去还能花钱找个小婆娘,免得整天对着杂志图片发傻,没钱万事难,考虑一下给我答复。”
整天闲着没事做,陈林芝时在脑海里回忆“自己”的记忆,知道这位旁人口中的陈哥,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没几百美刀,就连烟酒都要从旁人那里蹭。
没办法,手底下跟着一伙人,为了笼络人心,总要给饭吃、给钱花,哪来那么多兄弟义气,打架按人头给钱是普遍现象,很多时候就像群演,比比谁能叫来更多人。
而人一多,事后多半会不了了之,至少在唐人街地区是这样,附近有些白人、黑人社团,那才真叫狠,不流行和气生财这一套。
总而言之,陈林芝挺穷,连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另外还欠了房东俩月租金。
进来几个月,估计房间里的破烂玩意儿早就被扔在了大街上。
陈林芝不在意。
但既然决定继续生活,能有个挣快钱的机会自然挺好,他其实一直很提防这位被判了两次终身监禁的瘦弱老头,没急着给答复,带有戒心地盘算完以后,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