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吴争依旧想不明白。
父亲的反应异常,也与自己的猜想不吻合。
来之前,吴争猜测,父亲可能说一套做一套,还想着秉承家训,为惠宗后裔誓死效忠。
可按父亲的对话来看,父亲如此紧张朱辰妤的安危,显然不只是对惠宗后裔的效忠那么简单。
父亲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可吴争怎么想都想不周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吴争转脸盯着宋安道。
宋安吓得连忙跳下马,跪在路边,“我发誓,再无事情隐瞒少爷!”
“起来吧。”吴争皱眉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别动不动惊得象只鹌鹑!”
宋安应声上马,“我看老爷反应……似乎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你也看出来了?”
宋安点点头,“从小老爷就顺着小姐……小姐登基之后,老爷也去过京城一段时间……会不会是……期间有过什么承诺或者交易?”
“承诺或交易?”吴争皱起眉来,“他们二人能有什么承诺或交易?”
宋安稍作迟疑,“莫非老爷想做……太上皇?”
“啪”地一声,吴争随手重重一个脖拐,“你倒是说说,哪朝哪代,有异姓为太上皇的?”
宋安苦着脸道:“……要不,就是老爷也决意扶持小姐了。”
“按你这么说,我这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义女喽?”吴争没好气地喝斥道。
可心里,却在打鼓。
其实宋安的话,颇有深意,只是宋安没有把话说明白罢了。
宋安的意思是,吴伯昌很有可能在入京前后,与朱辰妤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利益交换,否则,吴伯昌不会听闻莫执念、庞天寿可能发动政变,而如此紧张、焦急。
吴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拨过马头,“回去之后……联络建阳卫,尝试令建阳卫返京!”
“是。”宋安欲言又止,应道。
……。
钱能使鬼推磨。
不管是一支军队,还是一个衙门。
钱,无疑是令行禁止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之二。
什么大义,什么忠诚,在钱面前,真得不算什么。
保持一支军队、一个衙门的独立,最重要的同样是财务的独立。
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所以,此时的户部,成了整个建兴朝,最炽手可热的衙门。
不为别的,就为莫执念长袖善舞,可以在朝廷半年发不出俸禄时,筹钱为京城官员们先垫发了三个月俸禄。
就凭这一点,足以让莫执念成为所有阉党、清流,甚至于宗室交口称赞的贤臣、能臣、干臣了!
几乎有人已经在传言,莫相很可能成为建兴朝,距吴王之后,又一名实权在握的权臣!
当然,莫执念的这个权臣,比吴王要受欢迎得多,道理也很简单,莫执念在送钱,而吴王,在向他们抢钱!
或许,这也是所有人,打一开始,就不“青睐”吴王的原因吧。
谁让吴王打收复杭州时起,就喊出“劫富济贫”的口号并付诸实施的呢!
莫府门前,车水马龙。
莫府中堂,高宾满座。
所有人都在兴高采烈,他们的交谈中,最多的还是廖仲平率军讨逆。
就算再没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吴王失去杭州府,就等于失去了包括杭州在内的嘉兴、松江、湖州、苏州等六府之地。
没有了这六州的赋税和人口,吴王的实力就等于断去一臂。
要知道,吴王麾下最大的军工坊和两个造船所都在这六州之中,而三大学院,更是如此。
谁都明白,隔了一条钱塘江,吴王想短期之内,打过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