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自傲无处可抒。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天生门第使然,因为奴隶地位无从改变,求学为仕之路已经被封死,报国无门。
“任晗,你生在太傅府中又是竟原唯一的继承人,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扮成乞丐跑出门去,和街头巷尾的人打一架、斗斗嘴,就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体味生活了。但事实上,多数北离人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我们这些人一直以来像牲畜、如蝼蚁一般讨着一粒米、一碗水,可即使一年到头没日没夜的帮人劳作,却依旧被苛捐杂税克扣的什么都不剩!天灾时王廷自顾不暇,无法救济;遇上歹官恶吏欺压下来,便是再谨小慎微,也会没了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大字不识、男盗女娼,这是我们愿意的吗?是这个北离吃人!
“任晗,连年战乱、连年天灾,而我们在北离王眼中,至多不过是一个数字!古人讲安土重迁,谁不想过个安稳日子!可这么多人激愤、这么多人想反,难道是所有人都不讲理?所有人都疯了吗?任晗,你们高高在上,满嘴仁义道德、公平正义,却看不见民间真正的苦,更无法对底层贫弱者感同身受!”
书生说这话时面颊通红,胸中义愤喷薄而出,像是要将这么些年的疼痛与委屈都伴着这只言片语的解释一并讲清楚。
蒋通说的没错,他与那些以自己生命做威胁的青年一样,也并非就不想为北离的将来寻个办法。可这种激进是任晗所不能理解的。他的苦涩、他的破釜沉舟,他因此所要付出骂名与性命的代价,都是她所不能苟同的。
任晗摇头“这些,是那个红衣男人教唆你的吗?他是九泽的人对吗?他到底对你许了什么愿?”
“你竟然这样看我?”蒋通嗤之以鼻“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北离!”
“蒋通,上元那日你为我辩驳、为我争,我感激。可那时你说要找到一条新的路,让出身不同的人也能协行。这就是你所找到的路?若是你娘知道你犯下如此大错,她会如何?”
“我娘?”
任晗突然提到牛婶,这是蒋通没想到的。
身着龙袍中的男子突然从愤慨中抽出思绪来。接着,他的眼眶竟缓缓红起来。他直直盯着眼前女子,一字一句道“任晗。我娘,她已经死了。而杀死她的,就是你们竟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