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在茅屋里陪了师父最后一个下午。太阳偏西时,他遵照师父的遗言,用一枚下品烈焰符,将其遗体与茅屋一并火化掉。 整个过程里,石崖没有再出现过。沈云猜测,师父生前布下的幻阵应该是没有了。 所以,他在林焱生前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挖了一个坑,将火化后的灰烬尽数收入此坑中,填埋起来。 最后,他在附近挑选了一块比较平坦的青石立在坟前,正面用刀刻上“恩师林焱之墓”。落款是“弟子沈云泣立”。 待沈云料理完林焱的后事,回到庄子里,色已晚,暮霭沉沉。 洪伯牵着甜妞,站在进山的道上。两人都伸长脖子,着急的往山里张望。 沈云的身影一出现,他们便双双急切的迎了上去。 “云哥哥!” “云哥儿,”走到近前,洪伯上下打量着,问道,“你没事?” 沈云一把抱起扑到跟前的甜妞,摇头答道“我没事。在山里,不心转迷糊了,耽搁了不少时间。” 林焱生前,反复强调过,拜师之事,不得与任何人。是以,洪伯一直不知道,师父的存在。今之事,他只能另编借口。 “啊,难道是碰上了‘鬼打墙’?”洪伯素来信任他,闻言,不疑有他,神色大变。 一提到“鬼”,甜妞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搂着沈云的脖子,瞪大眼睛问道“外公,什么是鬼打墙?” “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先回家。”洪伯紧张的瞅了一眼腾起夜雾的山里,招呼沈云快走。 一路上,洪伯神色凝重,忧心忡忡。 回到家里,甜妞忍不住,再次问道“外公,什么是鬼打墙呀?” 洪伯心事重重的应道“就是撞邪了,老在一个地方打转,走不出来。不是什么好事,娃娃,莫多问。” “哦。”甜妞闻言,不再发问,噌噌的跑去厨房里,找吃的去了。 “云哥儿,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没有?”洪伯走到沈云跟前,关切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唔,没有发烫。” 沈云现在是人累,心更累,疲惫不堪。闻言,无力的摇摇头“没有。就是走累了。” 洪伯愁苦的叹了一口气“听老辈人,撞上这种事,一定要杀只雄鸡,去观里烧香去邪,再求道平安符的。娃娃家还要讨碗符水喝,压压惊。” 可是,现在,上哪里去找雄鸡? 略作犹豫,他又道,“也许野鸡也是行的。家里刚好还有一只刚腌好的野鸡,是公的。云哥儿,明你不要进山了,陪我去一趟观里。” 那怎么行?按牛头坳村的规矩,亲人过世,头七里,要供奉一日三餐的。沈云想都没有想,摆手回绝了“我真的没事,不用了。我前些路过那里,观里的荒草都快有一个人高了。原来的主持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我们去了,要找谁做法求符?” 洪伯也有一年多没去过观里了,闻言,只好作罢“我再想想办法,先吃晚饭。” 吃过晚饭,他想出办法来了——他在床头的钱罐里翻了半,最后从中找出一枚最旧的铜钱,细心的用红线串起来,亲手给沈云戴在脖子上。 “云哥儿,老辈人,铜钱越旧,越能镇邪。这枚铜钱,你千万莫离身。”他反复叮嘱道。 “哎。”其实,沈云本来就不信鬼神。读了太师祖写的数十本手札之后,长了不少见识,更加不信。只是,看到自己随意编出来的一句谎言,却搞得洪伯如此紧张、不安,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他愧疚的配合着戴上旧铜钱,满口应下。 听到洪伯又提到“老辈儿”,他心中一动,脱口问道“洪伯,什么是道?” 洪伯愣住了“道?什么道?去县城的道,你不是很熟吗?”转念一想,反问道,“云哥儿,你是想回石秀县吗?不认得道?” 沈云虽不知师父反复提到的“道”是什么,但是,他用脚趾头也猜得到,此“道”非彼“道”,绝非洪伯所的意思——后者分明是路的意思嘛,三岁的娃娃都知道的,师父岂能不知? “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