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文远真君目送小徒弟一行人秘密离开后,叹了一口气,从蒲团上慢慢的站起来。慢腾腾的往殿后的那片低垂的深黄色帷帐走去。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化虚真君的道骨仙风。缩着头,腰背微弯,从落寞的背影上看,让人不由想起“老态龙钟”这四个字来。
深黄色的帷帐看似是贴墙悬挂的装饰,与殿内其它的帷帐同色同款,并无区别。其实,它的后面是一间密室。这道帷帐在本质上是一道门。
知道这间密室存在的,只有文远真君。便是他最信任的关门弟子玄诚上人也不知晓。
走过去后,文远真君左手掐了个法诀,抬起右手熟门熟路的轻拍帷帐上某一处。
后者悄无声息的拉拢来,现出一道窄窄的小门。
门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文远真君看也没看一眼,闷头慢腾腾的走进门里。
在他进门之后,刚刚收拢来的帷帐又不声不响的自动散开来,与先前一模无二样。
小门之内有一条短过道。丈许长。不高也不宽,仅能容文远真君独自通过。
过道的尽头是个右拐弯。
之后,又是一个几乎一样的小过道。
不同的是,这个过道的尽头是亮的。
桔黄色,不是很稳,有些跳动的样子。
看上去象是灯光。
文远真君在拐弯处停下来,看着尽头,脸上的悲意更甚。同时,也透出挣扎之意来。
“罢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喃喃自语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只是,走的速度更慢了。
过道不长,走得再慢,也用不了多久便走到了。
尽道的右手边就是他要去的那间密室。
屋子不大,仅摆放了一张供案和一个蒲团,便再也摆不下第三样物什了。
供案上摆着一盏半尺高的五彩莲花琉璃盏。桔黄色的亮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文远真君走进去,在供案前摆放的蒲团上盘腿坐下。
接下来,他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的望着这盏灯。
那眼神,不象是在看灯,而是在看自己最心爱的孩子。
事实上也是。
这是玄诚上人的魂灯。
师徒两个商议,此一去,不管凶与吉,怕是都不好传讯。是以,索性就不传。成败、凶吉,皆由文远真君通过爱徒的魂灯来判断。
魂灯不能传递任何的文字、声音、影像,文远真君从何判断呢?
原来,魂灯若是明亮如常,则证明玄诚上人此一去心绪波动极少,不痛不痒。那么,说明云景言过其实了,青木派的“阵基”不过尔尔。
而当魂灯突然变得明亮,甚至火焰扯得老长,那肯定是玄诚上人看到了“阵基”之后,亢奋之极。文远真君从中就能断定,通过“阵基”度劫,是可行的。
最不好的情形是,魂灯明显转弱,或者干脆在某个时间自己熄灭了……真发生这种情况,文远真君曾发过誓,必找青木派报仇雪恨。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要守多久呢?
师徒两个通过缜密的分析,都觉得在一天两夜之后,必能见分晓。
因为算算行程,一天两夜之后,玄诚上人一行人肯定是抵达了青木派的老巢。
再者,玄诚上人的魂灯也不能在密室里放置太久。
玄天门上下的魂灯都是统一安置,有专人管理、观测。正清门的旁枝真人在看守严密的密牢里,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灭了口,足以证明玄天门里内鬼。是以,师徒两个怕事泄,这盏魂灯是玄诚上人运用职权之便,悄悄偷出来的。
如果太久不悄悄的再送回去,肯定会招来有心人的怀疑。
就这样,文远真君目不转睛的守着这盏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