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
数十步外,就在地上那韩小乙刚要说话之时,岳飞便直接抬手打断对方,然后兀自凛然相告。“现在我来讲,你一字不差入寨与黄佐说清楚便可,不必插嘴。”
韩小乙当即在泥水中叩首不停。
而稍缓之后,岳鹏举便学着邸报上拿数字列举的法门,坦然说出几句话来
“其一,我此番发大军至此,是要与钟相、杨幺定胜负生死的,不会再做拖延,也不会再给他首鼠两端的余地。
其二,告诉黄佐,我此番用在招降上的军职,只有一个统制官的名额,他若降,便是他的。
其三,不管他降不降,寨中无辜澧州妇孺都可归澧州家乡安顿,我拿自己性命官职作保,绝无战后追责之举。
其四,我的为人,我部属的战力,我的诚意,之前数月他若想知道早该知道……故此,我现在以两刻钟为期,等他来降,若来,便是我御营前军军官;若不来,我便只好发大军破此寨,并将他寻来,拖到此处,明正典刑!
最后,此处还有一颗首级,你拿走,速去!”
韩小乙一声不吭,只是在泥水中重重一叩首,然后便爬起身来,低头从一侧王贵手中接过一个木桶,也不敢去看的,直接飞也似的往寨中跑去。
望着这一幕,顶着细微雨水立在岳飞中军队列中的张浚根本就是面不改色,不过,毕竟是少年便闻名地方,青年进士及第,三十四岁做到堂堂宰执的帝国精英,其人心中早已彻底醒悟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黄佐应该是叛军中一个不小山头的大首领,也就是被官军收复的湖北地区的原首领,如今却失了根基,一时蜷缩在湖西,连武陵城都进不去,可见颇有些寄人篱下滋味。而这等人才正是最适合招抚的对象,也应该是岳飞这数月间真正用心所在,至于那个古楼寨的杨广,倒不如说是展示诚意,外加蒙蔽其余叛军的棋子……君不见,连席益、马伸那种人都被骗过了吗?
如此良苦用心,再加上今日春雨突降,就在这些人彻底放松之时,官军突然冒雨发大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岳飞又如此恩威并显,想那黄佐只要不是个愣头青,便该速速出降才对。
果然,就在张浚心下了然之时,随着那韩小乙将杨广的首级与岳飞的言语一并送入寨中,仅仅是一炷香时间之后,一名身着皮甲、裸着半个胳膊、拎着一杆大矛的昂藏大汉便率几十名类似打扮的渔家汉子低头出寨,然后在那韩小乙的带领下直接往岳飞这边行来,想来应该便是黄佐了。
而这黄佐率十几名寨中军官、亲卫行至距离岳飞几十步外,便主动停下,然后当众扔了手中大矛,复又准备解开身上甲胄……很显然,这是要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了。
但也就是此时,一直眯眼看着黄佐一行人的岳飞忽然隔着数十步昂然出声“不要解甲!”
黄佐微微一怔,却是即刻收手,便欲直接空手过来。
“带上你的兵刃!”岳飞再度眯眼出声。
黄佐再度一怔,却还是选择遵命,直接从泥地里捡起自己长矛向前而来,并待行到距离岳飞七八步时,主动倒持了长矛,便欲下跪乞降。
“也不必下跪。”岳飞第三度出声打断了对方。“黄统制,你既来降,便是我御营前军统制官,如何要卸甲、弃兵、下跪?上下有别,对我唱个喏便是。”
黄佐终于释然,便拄着长矛朝岳飞做拱手状,然后低头相对“太尉,俺感念太尉恩威和几月耐心,所以来降,之前种种,还望太尉饶恕则个。”
“之前种种,我已忘了。”岳飞在上方眯着眼睛相对。“且国家大事在前,你我也不该说这些……王副都统!”
王贵即刻出列,与黄佐并立拱手。
“我给你五千兵,即刻向南渡过沅江,奔袭辰阳!”岳飞面色不变,厉声下令。“务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