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军高层整日告黑状的同时,金军高层也有自己的活动,比如娄室就很喜欢来能观察到整个宋军大营周边情形的金粟山上打猎,而这一日,望着宋军那庞大却又日益完善的营寨体系,又一次随娄室过来的副都统完颜拔离速难得蹙眉,并向娄室提出了战术建议。“荆姚大营是宋军后勤中枢,一旦被破,前军必乱!”
一旁树荫下,骑在马上的娄室一直望着宋军军寨方向,而彼处周边,之前泛白一片的水泽渐渐回到了暴雨前的样子,此时只有些许白光泛起……而闻得拔离速开口,娄室根本没有转身,便直接摇头。
“为什么?”拔离速认真相询。
娄室闻言终于回头,却还是没吭声。
拔离速终于无奈,却是嗤笑一声,自嘲了起来“确实,荆姚那地方,四面四座城护着,地形也与这边无二,瞅着是个甜瓜,其实倒像是个陷阱……若是去打荆姚,得带多少兵去?带的少了,如何保证能一击而中?带的多了,如何保证吴玠不会扔下大营反扑回去,将别动兵马堵在荆姚那种四面都有城的地方?而若是绕远一些,那宋军闻讯,干脆直接扑向大寨又如何?说到底,咱们兵力不足……”
“拔离速。”娄室终于听不下去,然后被迫开口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拔离速回头瞥了眼身后的随从,一众军官、甲士纷纷会意撤离,一时间只有娄室次子谋衍一人扶刀立在身后不远处,拔离速原本想让谋衍也滚蛋的,但愣是没敢开口。
“我想问问都统,兵力不足的事情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从谋衍身上收回目光,拔离速转向娄室,坦诚至极。“曲端与吴璘领着两万兵到了坊州,你让活女去了河口大营,这应对固然没错,可眼下咱们就三万兵在此了,其中还有一万是汉儿军……拿什么与这般规模的宋军决战?”
娄室刚要做答,拔离速却说个不停起来
“你年初从潼关回来后,给我们计算的兵力可不是这般的!出兵时,大家害怕暑气,你却说,咱们这一路是五六万对宋军八万,有暑气也无妨,结果咱们这一路实际上迎上的宋军加起来绝对十万不止!你彼时计算的决战,哪怕在援兵不至的情况下也能做到四万对六万,余裕满满,可眼下明摆着就是三万对八万!”
“行军打仗,当然有偏差。”娄室一直等到对方说完,方才开口,却是完全不以为意。“兵力之事固然有了差错,但我也早有考量,并不是关键问题,你也不必担忧……还有别的要问吗?”
拔离速一时语塞,却又强行憋气相对“娄室,我一向敬你,但你也该稍微与我几分实在,真以为我不知道河东局势?阿里与讹鲁补渡河破了洛阳,算是一招妙策,但一时凿不开汜水关,也过不来陕州,难道是假的?反倒是宋军数万自河北上了岸,而河北乃是东路军诸猛安谋克根基所在,东路军上下喧嚷,前日三太子发兵四万,根本就是让四太子领着回师向北,然后转壶关援护河北去了!”
“那又如何?”娄室不慌不忙。
“能如何?”拔离速一时急切。“河东兵马本来就只是汉儿军多些,战力虚肿,洛阳去一些,河北去一些,太原留一些,再对上李彦仙和韩世忠这两个积年的大将,根本不敢再抽调余力过来的……你从哪里‘考量’兵力之事?”
娄室面色如常,不以为意“拔离速,你须只是副都统,有些大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此言一出,拔离速终于气急败坏“你向都元帅和国主自陈自己伤重,快要丧命,才换来的这次数日出征,我不知道?你旧伤难耐,一旦遇到阴雨天便几乎疼得难以动弹,为此在之前连续毁掉次数次战机,我不知道?之前在坊州,你对吴玠轻视大意,使突合速受伤,撒离喝败绩,更使此番出征的路线和兵力一起出了天大的大岔子,以至于临阵慌乱失态,几乎荒唐到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