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门的门口都有管理门籍的人。所谓门籍,就是一本写有参加早朝官员的册子。官员到这里自报身份,门籍上便会有今日到朝的记录,抱病官员名字下面会注上一个小小的“病”字,因此这也被称作注门籍。这样的记录也是为了方便每月的清查,可以及时找出缺席官员,并依律法进行相应处置。
门籍记录后,便会领到一块牌子,按规定这块牌子必须系在腰间,此所谓京官腰牌是也。过了左、右长安门,还有承天门、端门,接着才是午门,这两门同样有官军守卫,若无腰牌挂着,那是断然不让进的。
等到了午门外,大家都是找自己熟悉的同僚,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交谈。等到鼓声响起,便要按次序站好位置。
这时会有御史出来纠仪,凡是看到吐痰、喧哗、穿着不和规矩等有失仪行为的大臣,御史就会上前纠问,并记下名字以备弹劾。
名字被记下的,依律罚俸是必然,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丢官去职。当然,对这些官员来说,被罚事小,当众被斥失仪,丢了文臣的体统,那才是天大的丑事。
文官班序站立在左掖门前,武官班序则站立在右掖门前。等到午门城楼上钟声响起,便按顺序从各自面前的门进去,过了金水桥,便来到皇极门前的丹墀停下,分东西相向而立,只等着皇上就坐,然后鸣鞭行礼,接着便开始早朝。
皇帝的御座设立在皇极门下正中,面朝南方,四周有黄色的帷幔,以隔开站在御座旁边的阁臣、锦衣卫和司礼监的人。所有官员都垂手而立,等待着皇上的到来,然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御座却依旧空空如也。既不见皇上出现,也没有内侍来传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消息,站得离御座较远的官员们终于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阁臣都站在御座的东边,此刻底下文武官员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这里,大家都在等待着首辅申时行发话。
高务实所站的位置也不远,此时也将目光朝申时行那边投去。
高务实身边的官员此刻都有些冻得慌,虽然大家品级高了,一般御史也不会对着六部的堂上官们“找茬”,但朝廷重臣自然有朝廷重臣的体统,这些尚书、侍郎们反而站得格外老实,甚至很少暗暗跺脚活动气血,于是虽然站在了避风的位置,现在却也手脚冰凉,轻轻发抖。
高务实倒还好,一来他在这些官员里头最为年轻,二来他不怕露财是天下尽知的,这会儿除了外头的坐蟒袍之外,里头还穿着特制的狐嗉中衣,根本不觉得冷。
嗉,就是俗称的“鸡嗉子”、“鸭嗉子”部位的意思,指狐狸下巴、脖子下面、部分前腹部位的毛皮,以及用这些部位毛皮拼接制作的名贵裘皮衣物。狐狸这个部位的皮毛,绒毛厚密,保暖性好,相比于用狐狸其它身体部位毛皮加工拼接的裘皮,如狐腿、狐腋、狐肷制品,保暖性更佳,当然价格也更加昂贵。
六部的堂上官除了海瑞那样的人以外,穿得起狐嗉的倒也并不算少,但敢于像高务实这样光明正大的就不多了。这就是要面子不要里子的典型风范,可能也是大明朝的特色之一。
高务实的目光朝申时行望去之时,申时行也正为难。
今天这种情况,申时行不是没有碰到过,但那还是隆庆朝的时候,而万历朝出现这个状况,今天倒还是头一回。
隆庆朝时,出现过常朝开始之前皇帝临时通知免朝的情况,申时行一共碰见了两次,原因都是皇帝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头晕目眩,无法坚持上朝。咚咚
穆宗的身体不好,这一点大伙儿都知道,所以出了这种情况的时候,朝臣总体来说还算淡定,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司礼监宣布之后,大家也就按规矩散朝了。
但万历朝不同,朱翊钧的身体在大家看来还是挺好的,而且又很年轻,按理说不应该出现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