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战宝钞”的发行被确定了下来,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摆在面前的第一大问题,就是朝廷的宝钞早已失去任何公信力,即便现在打着特事特办的名头,恐怕也没几个人敢信,朱翊钧对此是很担忧的。
虽说高务实打了包票,愿意让京华来兜底,但朱翊钧在心中感动的同时,反而更不愿意让高务实承担这样的风险。
是,高务实的确很有钱,二十万两这个在当前局面下甚至能卡住朝廷咽喉的数目,在高务实那里或许只是新开两处大矿的本钱罢了,即便全部打了水漂,也谈不上伤筋动骨。
但朱翊钧还是不想让高务实以一己之力来“破家为国”——朕这个皇帝都不高兴这么干,务实如果做了,朕要欠他多大一个人情?
朱翊钧并不怀疑高务实别有居心,他只是推己及人,觉得高务实肯这样做,无非是看在他们两人独特情谊的面子上罢了。
天底下欠钱不还的人很多,但即便再无耻的人渣败类,也会有一种“人情债不得不还”的心态,而作为天下至尊,朱翊钧就更不想要欠这样的人情债了。
因为其他情况下的“人情债”,他都可以找到很合理的方式来偿还,但这种变相的借钱,就让他觉得很难堪,所以他又冥思苦想地提出了几种在他看来能够提升“滇战宝钞”信誉的办法。
可惜全被高务实三言两语就驳了回去,最后还是高务实自己提出了一个办法由不久前成立的京华钱庄来作为“滇战宝钞”的代理发行方,京华钱庄本身承担宝钞的保值风险。
朱翊钧当时听了这话,觉得这简直是多此一举,和之前的说法相比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区别。
然而高务实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京华钱庄如果接下这一单生意,将收取战争权益“百五”——也就是百分之五——的服务费。
朱翊钧稍稍一怔,觉得这好像跟之前就有区别了,至少不再是“人情债”,而真正成了一笔生意。
他来了些兴趣,问道“你所说的战争权益……是指咱们预计中的缅甸‘岁币’?”
“如果缅甸将来愿意全部以白银来支付战争赔偿,那就如皇上所言,京华的收益就是‘岁币’的百五。”高务实正色道“不过……臣料缅甸拿不出那么多现银,多半会用其他的东西来抵账,这就有些讲究了,可能需要京华派出专人与户部商议。”
朱翊钧诧异道“那是为何?你……我是说京华方面,还是拿百五不就行了?”
高务实却摇头道“京华未必需要那些东西,而且转手销售也可能有麻烦,因为有些东西可能京华并不经营,如果也拿百五的话,京华还要在物流、售卖等变现过程中出现折损,所以这是要谈的。”
“哦……”朱翊钧明白过来,道“就是说如果收的不是银子,而是其他货物的话,京华要提高比例?”
谁知道高务实仍然摇头,道“倒不一定是提高比例,臣个人的态度是最好限定物资——比如说缅甸方面拿了十几种物产来抵账,京华只挑其中一种或者二三种,但依然按照百五的比例进行总折价。”
“原来如此。”朱翊钧毕竟不是做生意的人,听了之后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点头问道“你要些什么?”
高务实略微思索,道“柚木和黄金。”
虽然黄金二字让朱翊钧有些眼馋,但回头一想,缅甸能有多少黄金?于是很快眉头舒展,点头道“行,这事不必和户部讨论,朕现在就答应你了——宝钞这件事和户部有什么关系?”
这下倒是让高务实一愣,反问道“和户部没关系?”
朱翊钧微微有些得意地道“自然没关系!既然有这样一条筹钱的路子,我当然是让内帑来负责,然后给云南拨付的时候也走内帑即可——这有户部什么事?”
高务实心里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