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卫指挥使蒲元毅的加急警报传入辽阳,两封火漆严实的密信便被送往了辽东抚院和监院。
抚院就是巡抚衙门,监院则显然不是都察院,都察院包括巡按御史的衙门都叫察院,而监院乃是镇守太监的衙门。
辽东抚院修得还算气派,但也仅仅只是气派,装潢精致是谈不上的,影壁也只是普通材质,甚至小花圃里都没几株花,总的来说,相比于盖州的兵宪衙门也就是规模大点。
辽东巡抚周咏刚刚被家丁叫醒,批衣来到了花厅之中等候,现在正端着一杯浓茶在喝。
从他深深皱起的眉头来看,周抚台的心情显然很差,所以下人们都远远的躲开,门口只有一名内府管家,正张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有下人打着灯笼引进来一个人,那人身材瘦削,个子也不高,行色匆匆的样子,低着头负手而来。
内府管家一见那人,立刻转身轻轻敲了敲门,禀告道“老爷,韩镇守来了。”
里面传来周咏一个简单的“嗯”字,然后便是椅子被稍稍推动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周咏从书案后头起身,把椅子往后推了推。
房门打开,周咏沉着脸出现,那瘦削的小个子露出了真容,是个面白无须、四旬上下的中年人。一见周咏,便拱手道“周军门寻咱家来,可是为了辽南的事?”
巡抚的雅称不少,抚台、抚军、军门、中丞、司宪、都宪等全都是,但他一开口就称周咏为军门,显然意有所指。
周咏拱手还礼,点头道“韩镇守,本部院漏夜相邀,甚是失礼,还请镇守海涵……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镇守请进,咱们里边说话。”
两人进了花厅,管家自然先去奉茶,一应礼节完毕,管家出门守着,周咏才叹着气开了口“镇守也收到了海州来的急报?”
韩光面色沉肃地点了点头,道“来了个百户亲自送信,说图们和炒花联军两万余骑突然南下,已经抵达辽河以北,与东昌堡隔河相望。”
周咏点了点头,却只是沉着脸,没有立刻说话。
韩光皱眉道“军门看起来并不着急?莫非已有成竹在胸?”
“不瞒镇守,没有。”周咏轻轻摇了摇头。
韩光微微变了脸色,目光闪烁“军门巡抚辽东地方赞理军务,若是辽南出了什么事,军门的麻烦可比咱家大得多了。”
“那是自然。”周咏反而露出笑容,道“辽南出了什么事,其实都与韩镇守关系不大,除非是高求真出了事,镇守才可能……有些不好交代。”
韩光双眸微微一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高龙文要是出了事,韩某这里恐怕不是一句不好交代就能算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高龙文要真出了事,军门你恐怕才真的不好交代吧?”
周咏呵呵笑了起来,摆摆手,道“高、郭二公,是我两代恩相,今元辅张公凤磐,更是我房师……我自然不能让求真出事,这一点,韩镇守不必有丝毫怀疑。”
周咏是嘉靖四十一年的金榜,当时他本来会试考得还凑合,是第一百八十四名,但廷试考得一般,最后登了进士三甲第五十七名,点中他卷子的房师正是当时同考官之一的张四维。
这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金榜,就是申时行、王锡爵、余有丁为三甲的那一榜,时任主考官是大学士袁炜,知贡举官两人,正的是礼部尚书严讷,副的是侍郎高拱。
他二人以下的同考官阵容也很强大,如时任翰林院编修的王希烈、张四维,时任翰林院检讨的马自强,时任都给事中的冯梦龙等人皆尽在列。
而周咏的房师正巧就是张四维,因此如果拐着弯儿说,周咏也勉勉强强可以叫高务实一句“世兄”,高务实也能勉勉强强叫周咏一句师兄。
顺便说句题外话,原历史中张四维刚刚丁忧,周咏马上就被弹劾,从蓟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