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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也先发现,合着老子手里这不是个香饽饽,是个烫手山芋啊!
所以土木之变后,蒙古人其实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这事儿谁主导的?以于谦为首的文官集团!
这下清楚了,大明的文官集团根本不怕战争!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文官集团只怕是中国历史上最好战的一个文官集团!
那么问题就转回来了,既然这个文官集团如此好战、如此刚烈,连跟人谈和都视为不能容忍的耻辱,那为何大明的军事实力还是不断下降呢?
甚至大明搞了几次军事改革,也没能抑止这种下降的趋势,顶多也就暂时性的延缓了一下呢?
因为根子就歪了。
朱元璋这位丝毫不懂经济的太祖,制定了一个必然会快速崩坏的卫所制度作为明军的根本制度,而且还特别喜欢搞“祖训”,要求子孙后代不得违背,这才是后来那么多名臣名将都救不回大明来的真正原因。
不可否认,朱元璋所创建的卫所制度在元末明初战乱年代,确实能够明军充裕的兵员以及粮草。然而随着国家的安定和经济社会的发展,土地兼并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卫所制度所赖以生存的土地,肯定会被逐渐固化的阶层占据,此制度因此就从根本上遭到了破坏。
正统十年,边防大将蒋贵上疏“大同、宣府诸塞下,腴田无虑数十万,悉为豪右所占”,连大同、宣府这等军事重镇之中军田,被占据的现象都如此严重,其他地区可想而知只能更甚。
果然,十余年后,形势非但未曾有所改善,反而进一步恶化。正统二十二年,“黄绂出见士卒妻衣不蔽体,叹曰‘健儿家贫至是,何面目临其上’?”
作为保家卫国的军人,竟然到了妻子衣不蔽体的地步,可见明中期军士地位何其低下,生活何其艰辛。
明中期“海内燕安”,各地边军闲来无事,于是朝廷频繁调动各地外戍兵卒入京驻防,谁知踏入京城的大明将士却发现,自己成为了朝廷各衙门以及勋贵们的奴隶苦工,什么事都要他们去办,尤其是各种工程,不去雇佣工匠,偏让军兵去做。
因此,士卒都不愿到京轮防,而常常耽误期限,朝廷却仍然不恤军情的对其重罚,轻者前往边塞罚班数月,重者长达年余。在这种极端严苛的军事制度下,军人的地位跌至低谷,因此士卒的大量逃亡乃至兵变,便不可避免的在各地卫所相继发生。
弘治年间,明孝宗朱祐樘意识到国家正步入衰落,便从经济民生、朝堂政治等各方面进行了改革。孝宗这个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宽厚仁和、勤政躬亲、励精图治,朝堂上下为之一清,史称“弘治中兴”。
然而军事方面的改革却是积重难返。弘治元年,时任兵部尚书马文升便上言“虽解到卫所,随逃者十常八九。”即便经过对将领家臣的清理,却也只清出了百分之二三,相较于大量兵员缺额,这只是杯水车薪。
到了弘治五年、八年,巡按御史张泰接连上疏甘州多地田地肥沃之处,均被总兵、太监占据,驻防官军之衣食不足,已经到了动不动就饿死人、冻死人的地步!
此外,不仅仅来京换防的士卒遭到奴役,连同京师“十二团营”京营将士也逃不掉徭役之苦。团营十二万精兵中每年被抽拔做工者多达两万,而且一去便是两到三年,因此连待遇相对于其他边军来说还算“较好”的京营将士也多有逃亡。
因此高务实早就认为,卫所制度不改,兵归将有的体制不变动,这个军事改革换了谁来都没用,甚至让他高务实自己挽袖子上去,也干不成什么事,顶多就是跟李鸿章当年的自嘲一样,做个“裱糊匠”罢了。
可是裱糊匠的工作只能吓唬人啊,他也不是没有做,譬如京华火枪厂和京华火炮厂就是典型的裱糊匠工作——对他京华集团来说不是,对大明来说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