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宫中上差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下,张庄头和另一个庄头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扶。
谁知那中官一咕噜爬起来,双膝跪着,四肢并用就往高务实身边爬,高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立刻拦在他跟前,喝道“站住”
嗯其实,好像,似乎,他没站着啊
那中官却顾不得这些,被高陌喝住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不知是高观政当面,求高观政您大人大量,饶小的一条狗命,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高观政大恩”
这人态度转变得实在太快,弄得高务实一时竟然有些措手不及,愕然道“你咳,那你说说,你有何罪啊”
其实也难怪高务实有些意外,他此前一直走的是高层路线,打交道的都是真正的高层,“深入基层”什么的那是真的少。而高层之间打交道,很少会有当面撕破脸的时候,大体上至少看起来属于“君子之争”,哪怕输了,也无非自请致仕罢了。
或者就如徐阶一样,写封信给高拱,服个软,说几句求饶的话,对方也肯定不好意思斤斤计较,于是双方各退一步,也就完事了。
可是像今天这种,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取了对方的脑袋当球踢,下一刻居然直接磕头认罪、伏地求饶高务实还真没这个经验。
他不知道,这个年头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距就是这么大,而他和这个中官之间的差距,就是大到了对方觉得他能轻易取了自己性命的地步
不过,高务实毕竟是高务实,错愕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想到刚才的一个小小细节,那就是对方听到他自称“翰林院修撰高务实”的时候,下意识不是叫他“高修撰”,而是叫他“高观政”。
这说明对方早就知道他高务实这个人,而在对方眼里,高务实就是高观政,是那个整天陪着皇帝,连东厂提督黄孟宇、御马监掌印陈矩这样的“老祖宗”都要小心翼翼招呼着的天子近臣
黄孟宇和陈矩在内廷是什么地位数二数三的老祖宗啊而他们这些被外派的小宦官们,一年到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上这两位老祖宗一面。
两位老祖宗都要小心翼翼招呼着的人,是他们能得罪的
大太监们权力大了或许会要些脸面,小宦官们还顾得上这个东西得罪了根本得罪不起的人物,赶紧低声下气求饶保命才是第一要务,面子算个鸟毛他们是皇帝家奴不假,可再牛逼的家奴,本质上还是家奴,都他娘的“奴”了,还计较什么面子
不得不说,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者啊。
而对于高务实的这个问题,这中官也是直接磕头回答道“小的瞎了狗眼,竟敢冲撞高观政,所以罪该万死。”
高务实歎了口气,失去了跟他说话的兴趣,远远地朝陈矩招了招手,道“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你的问题还是自己跟陈矩解释吧。”
其实高务实平时也不会直呼陈矩的姓名,只是现在要抖一抖高观政的威风,所以乾脆表现得嚣张一点。
果然那中官一听这话,吓得跟筛糠似的,磕头磕得更起劲了,口里连连求饶。
高务实虽然早就堕落成了封建地主阶级分子,但毕竟还残留了不少前世的三观,见他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你有什么罪,待会儿陈矩会告诉你,不过你既然诚心认罪,我也不好不教而诛,会让他留你一条狗命。”
“多谢高观政,多谢高观政”那中官心里总算安定了不少,又是连连磕头。
高务实看得心里直摇头,心说这人且不说别的本事,光是这磕头,就一定是专业人士的水准了。
这中官带来的两个帮凶哦,两个庄头,见“宫中上差”居然被这位自称“翰林院修撰高务实”的家伙吓成这样,不禁有些傻眼,寻思道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不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