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辽东诸将是有共识的。不过,董总戎说努尔哈赤不听号令……这一点末将却有些疑虑。以努尔哈赤之狡黠,实在不该有当面不遵号令之举,末将怀疑其中尚有隐情。”
麻贵听得皱了皱眉,但沉吟不语。戚金见状忽然醒悟过来:如果把责任推给努尔哈赤不遵号令,那董一元此番战败之罪岂不就轻了许多?
罪责推给努尔哈赤这种事对明军将领而言是没有心理包袱的,戚金虽然一贯作风正直,但他前些年还曾经和努尔哈赤在抚顺关两军对峙,自然也不会为了努尔哈赤去坚持什么,因此立刻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努尔哈赤此番得以受封龙虎将军,又统率女真联军援朝,傲气上头那也是没准的。”
麻贵点头道:“言之有理,本帅便以此论上疏朝廷请罪。至于朝廷得知后会持何种态度,那便不是本帅所能评议的了。”
他说到此处,摆了摆手,又道:“先说说战场上的事吧。当前的最新战况是董总戎已经退回元山,倭寇锅岛胜茂所部随即跟进,因此反而空出了咸兴城,于是努尔哈赤等女真联军顺势将之占领。
若从收复朝鲜失地而言,朝鲜北境已然全面光复,只是锅岛胜茂这支倭军接下去的动向却是我等不得不关注的。诸将对此有何见解?”
延绥副总兵解生道:“按理说这股倭寇原只五千来人,夜袭永兴虽然成功,却也不可能毫无损失。而他们在战后又顺势放弃了咸兴而追逐董总戎至元山附近,这就意味着他们军中伤兵很难得到妥善安置,又会成为兵员损失的一项原因。
倘若这些伤兵一直在其军中,那么还会拖延他们进军的速度。如此来看,说他们要继续进攻元山恐怕不太可能,而如果他们是想绕过元山南下,则其进军迟缓也是一定的,我军若能分出一支骑兵或者不带火炮的强军,应该是能追上或者堵截他们的。”
茅国器似乎不太赞同此说,他道:“此言固然有理,但据我所知倭寇素来残忍,不仅对敌方如此,对自己人也是一般无二。如今他们面临四面楚歌之绝境,放弃伤员对他们来说恐怕并非什么做不出来的事。”
茅国器作为南军名将之一,多年前就在戚继光麾下作战,对于倭寇之残忍自然有足够的发言权。他这样一说,立刻又有人赞同。
同样出身自戚家军但近来才被新调至朝鲜作战的保定总兵叶邦荣道:“我等南军昔日与倭寇鏖战甚多,彼时之真倭多为浪人,但也是倭国国内各方混战落败奔走的武士,这些武士……大抵相当于我朝之家丁。
诸位,有一事我不得不提。正如我大明天兵最精锐者为家丁,有一千家丁便足以将一二万之大军,而倭军之战力亦非决于其大军,乃决于武士也。
在倭军之中,寻常士卒伤也好,残也罢,均可弃之如敝履,只有武士不可放弃。故解副戎说倭军或因伤员而减慢行军,我意以为不太可能。故我同意倭寇将绕道元山南下之说,应该派兵拦截。”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了一会儿,麻贵越听越头疼,因为最后说来说去大家都认为锅岛胜茂那支日军必须派兵追击,而且由于努尔哈赤的忠诚很值得怀疑,也必须增加力量给刚刚吃了大亏的董一元,以免努尔哈赤那边生出乱子来不好交代。
但麻贵手里的兵力只是看起来不少,其中原先留在朝鲜王室身边的三万人他根本没打算动,可这样一来兵力就不够分了——总不可能他自己率军南下驰援泗川却只带小股兵力吧?
哪怕是武将,到了他这个地位,也不得不把政治问题摆在更高层面来考虑。但如果首先考虑政治问题,那就意味着南下之兵不可少,汉阳之兵不可调,震慑努尔哈赤的兵力也非派不可,只有去元山截击锅岛胜茂的部分可以相对少点。
一共也就六万来人,这么多事要办可怎么分?麻贵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