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来,南京御史王麟趾、黄仁荣疏论台规,辞皆侵国。国愤,连疏力诋,并及主事饶伸。伸方攻大学士王锡爵,公议益不直国。国性木强,遇事辄发。数与言者为难,无大臣度,以故士论不附。
明年秋,火落赤犯临洮、巩昌,西陲震动,帝召对辅臣暖阁。时行言款贡足恃,国谓渝盟犯顺,桀骜已极,宜一大创之,不可复羁縻……无何,给事中任让论国庸鄙。国疏辨,帝夺让俸。
国、时行初无嫌。而时行适为国门生万国钦所论,让则时行门生也,故为其师报复云。福建守臣报日本结琉球入寇,国因言:‘今四裔交犯,而中外小臣争务攻击,致大臣纷纷求去,谁复为国家任事者?请申谕诸臣,各修职业,毋恣胸臆。’帝遂下诏严禁。国始终忿疾言者如此。”
以上事比较细碎,详细解释太耽误篇幅,简单的说就是许国每每被人弹劾都会强烈反弹,而且在他反驳的过程中又常常连带着把一些本不相干的人拖下水,导致外廷对他的看法非常糟糕,以至于“士论不附”——大家都不支持,也不跟随他了。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的确是许国的为人处事问题,尤其是当他身为实学派一员而实学派中又有高务实这么一个特别会做人的实际党魁存在时,许国这种劣势就会被进一步放大。这也正是许国虽然身为次辅,但绝大多数实学派官员依旧依附高务实而不是他的原因所在。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本来只是被殃及池鱼的那条池鱼,其实只要装死就行了。他一开始也的确没什么大反应,然而昨天忽然上疏请辞,理由无非也就是我被人喷了,这是污我清名,所以我要请辞之类。
在皇帝温言慰勉之后,今天甚至还来了一出当面请辞,这就不得不让大家怀疑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般激烈。
皇帝今天的心情显然并不好,正常人一般都不会蠢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触霉头,此时面对许国当面请辞也难免面色阴沉。
要知道随着伐元之战基本告定,这段时间以来皇帝君威大涨,申时行之所以拉着王锡爵调整战略,也在很大程度上是考虑了这一点。
朱翊钧沉默了一下,向陈矩示意一眼,陈矩立刻上前从许国手中接过辞疏,快步送至皇帝面前,双手捧呈。
朱翊钧接过辞疏打开,见这道辞疏是这样写的:
“奉旨:‘卿疏再论言官,具见公正。大臣以君命国事为重,卿勿坚持去志,其即出辅理,以副眷怀。’
臣不胜惊惧。皇上之尊,天也,其威命雷霆也。今臣屡疏烦渎,不即谴斥,乃为开霁,褒以公正,戒其坚持,且谓大臣以君命国事为重,虽父母之谕子,未有温于此者。臣虽至愚极陋,亦有耳目心胸,顾敢负恩方命,违天而干雷霆哉?
然而臣区区愚心,有万不得已者。盖皇上之命臣,非徒以禄位宠荣之也。欲其任事,而大臣之任事,非必能奔走躬亲也;欲其率人,今臣数被诋斥,既已不能率人,纵使再列班行,又何以能任事?是以俯揣分义,仰恃恩私,奉旨愈温而陈情愈切,不自知其戆且数也。”
朱翊钧看完,心中自然不悦。这道辞疏看似对皇帝异常敬重,一会儿说皇帝天威如雷霆,一会儿说皇帝的温言勉慰胜过父母教育儿女,但到了最后他却依旧是老一套:“今臣数被诋斥,既已不能率人,纵使再列班行,又何以能任事?”
我堂堂次辅被人污蔑诋毁,不能为臣子之表率,当然也就办不成事,那陛下您还不如把我换下去好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以辞职相迫,逼皇帝惩罚那些污蔑他的人嘛!
朱翊钧此刻心思电转,他知道许国这么做其实是仗着高务实的威风——他俩虽然不是一路,但毕竟同为实学派,在外人眼中依旧是一党之中的不同派系。
高务实如今正好有大功还未赏,作为皇帝而言,是不方便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