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曹某自夸,大司农的这些问题,幸好是来问末将,否则换了其他人,还真未必知晓详细。”帅帐之中,曹簠拿着高逸民递给他的一封书信看了两遍,微笑着对高逸民道。
“我家老爷也是这般说,他说这些事除了宁远伯之外,也就唯有曹总戎你能够了解当年内幕了。”高逸民笑着问“既如此,总戎可方便见告?”
“大司农既有所问,曹簠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簠连忙回答,在高逸民颔首示意之后,他略一思索,道“大司农问,建州三卫何以眼下难分彼此,将来又是否能再度分立……末将以为当从昔年两场战争说起,尤其要着重说一下王杲此人。”
“古勒寨的那个王杲?”高逸民问“他与哪件事有关?”
“与很多事有关,逸民先生不妨听我细细道来。”曹簠正色道“眼下建州的局面,事实上都和王杲有关。”
“好,那就有劳曹总戎了。总戎请讲,草民洗耳恭听。”
“不敢言劳。”曹簠客气了一句,道“王杲为建州右卫凡察的后裔,与努尔哈赤本属同宗。王杲之父在当地称为多贝勒,其先世原居哈尔萨阿林。哈尔萨阿林,汉话即为‘蜜狗山’此山即是后世新宾满族自治县永陵镇二道河旧老城所在的山脉,故建州右卫原设立之初是与左卫同居一地的。
然而据我所知,在王杲先世的迁徙缘由记载中,其先世‘被邻部驱逐,迁居距马尔墩不远的果乐山古勒山,掌管百里水渡’。”
这事之前提到过,即建州左卫在迁徙至佛阿拉山城时,酋长凡察与董山叔侄之间暴发了卫印之争事件,部族大有分裂的危险。为了更加有效的羁糜建州女真人,明廷采取了从左卫中分设右卫的做法,将原建州左卫的部众一分为二,从此成为两卫。
右卫设立后,由凡察掌领右卫事,左卫仍由董山掌管。分设出来的建州右卫,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仍与左卫同居于哈尔萨山佛阿拉山城一带,即是明代史料中常常提到的建州老营或虎城。
然而,在此后两卫之间由卫印之争而产生的裂痕一时间内是难以愈合的,右卫的势力较弱,因此而经常受到左卫势力的排斥,为此酋长凡察决定率部众沿苏可苏浒河西迁,迁至古勒山,马尔墩一带。
左卫与右卫以五岭,即青龙岭马尔墩岭为界线,由此而形成了东西建州之说。东建州所指即是左卫,西建州则指右卫。
读者诸君或许要问不是说建州三卫吗?为何到此就只提左右卫,没听说建州卫了?
曹簠讲到此处,高逸民也问“东西建州?那原先的建州卫去哪了?”
“这和成化年间的丁亥之役有关。”曹簠解释道“当时我大明派出大军,对建州老营及建州卫所在地吾弥府进行捣巢,建州卫酋长李满柱父子及建州左卫酋长董山先后为我军所杀,左卫的居住地建州老营被我军血洗一空。而此时,建州右卫的凡察却率部众远遁山中,躲过了这场劫难。”
高逸民眯起眼睛,认真地问“也就是说,建州卫与建州左卫于此时已经事实上一同被灭了?”
曹簠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而此后景泰元年时,凡察因复捣巢之仇,又屡次率众抢掠我边,被我军抓获,后被拘死辽东。
这凡察共生有七子二女,他被拘死辽东后,都指挥使一职按我大明定制,由其长孙纳部哈承袭。但纳郎哈袭职后,为报祖父被害之仇,也屡次犯边,后被我边官诛杀。纳郎哈死后,建州右卫都指挥使一职由其叔卜花秃袭任。
卜花秃为右卫都指挥时,仍然屡次犯边作乱,‘纤贼徒入辽阳盗马,杀官军’,‘入寇义州掠人物’。为此,我朝廷敕谕右卫,‘卜哈秃既三卫保其诚实,其授都指挥同知,洽与印敕,命统束本卫人民,再犯法不贷’。”
高逸民皱眉道“右卫虏酋三代犯边,委实难言忠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