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梳出来都好看。”
永宁公主心里甜滋滋地,嘴上却道“胡说,她们说牡丹头需要的头发太多了,就算留到三十岁都未必够,所以都要买假髻。我也让人留意过,但还没有买来。”
高务实当然见过牡丹头,不过那假发在他看来过于夸张了些,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牡丹头乃是高髻的一种,的确是从苏州开始流行此式,后逐渐传到北方。尤侗诗说“闻说江南高一尺,六宫争学牡丹头。”
人说其重者几至不能举首,形容其发式高大,实际约有七寸,鬓蓬松而髻光润,髻后施双绺发尾。此种发式,一般均充假发加以衬垫,不然正常人的发量多半不够。
“不买也罢,那发式有些浮夸,正是江南心学逐渐虚妄的一种表症。”高务实淡淡地道“我还是更喜欢自然一些的。”
本来永宁公主听他置评牡丹头有些“浮夸”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但一听后半句提到这是“江南心学的虚妄表症”,就马上警醒过来了,立刻道“原来这是受了心学的影响,那我不买了。”
咦?小姑娘挺懂事啊。
高务实见机会不错,话题已经被顺利岔开,非常娴熟自然地道“咱们坐下说话吧……我从宁夏一路紧赶慢的回来,也有些累了。”
本来永宁公主是不愿意松开抱着他的手的,但一听后半句,还是更担心他的身体。毕竟在她看来高务实就是个书生,书生带兵远征千里,还打得那么快,想想都觉得不容易。现在又风尘仆仆赶回来,累了才是对的呀。
她赶紧歉然松手,颇为熟练地搀扶着他往靠椅走去,口中道“是我忘了你才回京,对不起。”
“哪里的话,四公主不必如此。”高务实一边说着,一边暗道奇怪,公主殿下这搀扶的动作倒很自然……哦,是了,她这一手估计是在李太后身上练出来的。
妙啊,我居然享受了一把太后级别的待遇!
不过等他一做好,又马上发现了问题,永宁公主似乎不愿意走开——高务实这椅子是主座,如果永宁公主要坐客座,则离了他至少五六尺远。不过主座按例都是左右各一,高务实坐了左手的,右手那边隔着茶几还有一个。
本来高务实看出公主不远离远的心思,打算让她就坐右手边好了,反正也就他们两人在,不讲究就不讲究好了,也没什么大事。
但他再看了看永宁公主,发现她的目光老朝自己的腿上打量,甚至还轻轻咬了咬嘴唇,仿佛在给自己打气。高务实一下子明白过来,干脆拍了拍大腿,抢先道“来,坐这儿吧。”
永宁公主大喜,连忙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一副想坐却又怕高务实嫌重的模样,甚是娇妍可人。
其实她又哪里重了。这姑娘虽然生是金枝玉叶,但心理上的处境实在糟糕。她在宫里除了自己种些花草蔬果,就是陪两宫太后或者皇后说话,其余的时间都在患相思病,连礼佛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诚心。
如此心境,哪有长胖的可能。按照高务实目测,她比前次在白玉楼时似乎还更清减了一点。看来她说这些天连觉都不敢好好睡,只怕也是真的。
虽然高务实早前对她本谈不上有什么爱情的冲动,但此时此刻也不禁软化了心意,觉得这姑娘不说别的,至少这份情谊当真是十足赤金,毫无别的企图。
以高务实的身份地位乃至于财富,就算是府上的丫鬟侍女,愿意自荐枕席者也大有人在。不过高务实知道,这种心思不属于爱情。
而永宁公主则不同,他高务实有再高的地位、再多的财富,其实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既不需要,也指望不上。她能做出今天的举动,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她自己方才亲口所说的那样。
当然,以一位名义上已经“孀居”的长公主身份,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反过来说明她的心态是真的已经接近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