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节也不算太远了,那日余靖宁见完谭怀玠,他请的女先生就到了,还并着个教养嬷嬷。
余知葳平白无故有些发抖——这余靖宁是打算在这小一月内,把她速成成个大家闺秀?
她颇有些水平地暗示道:“大哥哥,古人云:‘揠苗助长……’”
余靖宁说“住口”。
顶着“住口”两字的余知葳很郁闷地睡下了,结果又是睡不着,早上被尤平家的拎起来上课的时候又是两眼发直。
尤平家的十分担忧地说道:“世子爷这也太严苛了,姑娘本就身子不好,读书又辛苦,哪有这样折腾小孩儿的呀?谁家的姑娘不都是金尊玉贵地娇养着,又不是男儿郎要上场考科举,作甚么这么辛苦?”
余知葳心道姐姐您可说得太对了,旋即十分“娇弱”地倚在尤平家的的肩膀上:“辛苦些就辛苦些,我们平朔王余家不比旁人,大哥哥他这是为我好。”她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长睫毛扑闪扑闪,咬着嘴唇看向尤平家的。
尤平家的哪里见过这样的撒娇手段,当即倒戈,磨刀霍霍地替余知葳当马前卒讨说法去了。
余靖宁刮了刮手里的茶盖,轻飘飘瞥了余知葳一眼:“哦?你身子弱?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这眼神……呃……看着十分的危险……
余知葳唯恐那大夫给她吃些甚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赶紧把后面要说的话咽下去了。
于是该读书该学礼仪还是得学。
余知葳很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该死的作息习惯该要怎么调啊!
课上了小半个月,女先生和教养嬷嬷都十分隐晦地给余靖宁反应了一下情况。
女先生刚开始好话说了许多,表示姑娘读书实在是不错,写出来的文章哪怕是下场考乡试也能得个秀才了,只是……
余靖宁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惯常听人说话,这话的重点通常就在这个“只是”后头。
女先生果然就说了:“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姑娘读书这样有天赋,显然是早前就开了蒙的,可为何不会背《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
余靖宁长舒了一口气,这不是甚么大问题,不会背那就新学了再背就是了
那女先生又道了:“她平日里行动做派,也全然没个姑娘的样子,是不是和教养嬷嬷有甚么不对付啊?”
余靖宁:“……”
刚送走了女先生,那教养嬷嬷好似得知那女先生要砸她饭碗似的,也来找余靖宁“说道说道”了。
那教养嬷嬷道:“姑娘是个聪明人,只是……”
余靖宁一个头两个大,又来“只是”了:“嬷嬷快请说。”
教养嬷嬷叹了口气:“只是奴婢才疏学浅,实在是教导不了姑娘,还请世子爷另请高明罢。”
……
余知葳被她的教养嬷嬷“开除”了。
余靖宁好说歹说,要那教养嬷嬷留下来,谁知那教养嬷嬷也是个性子硬的,执意要走。
余靖宁强忍下了想把余知葳扔出墙的冲动,耐着性子和那教养嬷嬷道:“小妹顽劣,实在是让嬷嬷费心了,是以,还是让小妹给嬷嬷道了歉再走,成吗?”
那教养嬷嬷勉强答应了。
余靖宁就领着教养嬷嬷怒气冲冲往余知葳院里去了。
方进院子,余靖宁就听见一阵琵琶声。
世家子弟大都六艺俱全,余靖宁自然是听得出这是个甚么曲子。
是说昭君出塞的《塞上曲》,哀婉凄切,催人泪下。
教养嬷嬷侧耳听了听,问余靖宁道:“姑娘会弹琵琶?”
余靖宁想了想云翠,便答道:“应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