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转,尹后笑道“母亲也不必难过,贾蔷是个有孝心的人,前儿还和皇上说,过二三年,天下大治了,还要奉我乘巨舰出海,巡幸大燕万里海疆!除了始皇帝巡过海外,历朝历代,能巡海的天家屈指可数。我去探过路之后,还要五儿也亲自去。到时候,连母亲也一道去。子瑜送回来的信里说,观海之阔,遥遥不知几万里。虽登高处,穷极目力也难望万一。使人于其间,似蜉蝣于苍穹间,她很喜欢。”
尹家太夫人笑道“这孩子,还真能摆!他才回来时,我原还担心,会不会因为兵强马壮,就变了性子,端起权阀的架子。没想到,到家后仍是那样,该叫人的叫人,该吃饭的吃饭,还说些笑话乐子。只可惜,到底难入你哥哥的眼……”
尹后笑了笑,道“难入哥哥的眼也是应该的,大哥是正经科甲出身的士大夫,儒教门徒。他们这般排斥贾蔷,以为其天理不容,原也是好事。不然日后再出一个贾蔷这样的人物,到底有没有野心,谁又知道?对了母亲,月末可得闲?”
尹家太夫人奇道“怎么说?”
尹后笑道“皇上和贾蔷去岁在昌平修了一座小行宫,又有温汤。他们体恤女儿这一年来的不易辛劳,非要女儿去行宫里修养几日。我想请母亲一道去,还有家里秦氏、孙氏并几个侄儿媳妇。这些年,阖家就未团圆过一回。所以想趁这个机会,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尹家太夫人闻言惋惜道“还有六天,就是你父亲十五周年忌,我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去潭拓寺与你父亲祈福斋戒。打你入天家,为了不被人说嘴,咱们家十五年来,一次都未去过。许是我日子快到了,今年总是梦见你父亲……”
又见尹后自责落泪,口称“不孝”,尹家太夫人忙劝道“你这孩子,也是糊涂了。因为你的缘故,你父亲在下面被荫封了头一等大官儿,也是一品大员!不知道享受了多大的福气,这才是一等一的孝顺!这阴间和阳间一样,无官寸步难行。有你这位太后的功德庇佑着,别说你父亲,连我也不畏惧了,因为即便到了下面,沾你的光,也受不得苦,挨不得罪,一样享福受用!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大的孝?”
尹后擦拭了下眼角的泪,寻思稍许后,道“我为太后,不好出面。五儿也不成……李景现在是宗人府大宗正,前去操持……”
尹家太夫人连连摆手道“尹家轻狂成甚么样,敢劳动一亲王,还是大宗正来操持家事?万万不可。”
尹后面色有些难看,她竟想不出还有谁合适操持……
忽地,她凤眸一亮,斩钉截铁道“叫贾蔷去,待我和皇上,去尽一份孝心!他原是尹家的姑爷,这等事,当仁不让才是。”
……
宁国府,宁安堂后宅。
尹家女婿,平海王贾蔷正无奈的看着尤氏在那抹泪倾诉……
“小妹出身贫贱,偏心气儿高,性子孤拐的紧。打见了王爷,就认死了非王爷不嫁!我同她说了一百回,王爷甚么样的人物?甚么样的身份?天底下想嫁他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王爷都纳了?可……”
“唉,只是不听。说就算这辈子给爷当一个扫洒端茶的丫头,也赖在府上了。你说说这……”
今日尤氏穿一身素白琵琶襟上衣,玉色藕丝缎裙,头上也只插了支月牙白玉簪。
要想俏,一身孝。
尤氏穿上这一身,竟显得有几分清纯可人。
也是,算一算,尤氏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还不到三十……
只是,尤氏的心思,贾蔷是明白的。
这个女人和凤姐儿、李纨都不同,凤姐儿、李纨都是因为和贾蔷有过交集,贾蔷帮凤姐儿于危机时在贾家站稳了脚,不至于被厌弃赶绝。
至于李纨,则是帮她照看了贾兰,更于李守中遇难时出面解围,再加上李纨的祖母病重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