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砂离开东厢园,他仍然留在红亭。
他闭上双眼,呼吸着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神清气爽。
吱呀一声,厢房门开。
宁奕一直在等着那个女孩醒来。
靠在厢房门口的女孩,穿着一件清凉的白裙,东厢园里的前一任主人,似乎留了许多的物事,徐清焰随便拉过一件,穿在身上,她的肩头还罩着一件黑纱,摇曳的白裙裙摆开到小腿,露出细腻如羊脂的肌肤。
女孩赤着双脚,看着屋外的光明。
她本来有些畏惧,但是看到宁奕站在红亭,心底涌起了一些勇气。
“那个恶人”想了许久,宁奕决定还是以“恶人”来称呼静白,他顿了顿,道“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宁奕没有告诉徐清焰,静白已经死了,他说得很委婉。
“以后不会再有别的恶人了,东厢园会很太平,你会有新的老师。”宁奕认真说道“相信我没有人会囚禁你,你可以看到每一天的太阳。”
他站在红亭,身后湖水掠动,鲤鱼跃出。
“那枚骨笛叶子,可以让你免收神性之苦,溢满的神性,你就存在骨笛里,如果方便的话,我会经常来看你。”宁奕看着徐清焰,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与那个叫做静白的老尼姑,共处了五天,徐清焰的眼神,已经不再纯洁。
她惘然看着红亭湖水,看着四周的东厢园,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她吃过神性的苦。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人性的苦。
比起自己的哥哥,还有三皇子李白麟,这是最直接也最残酷的一种苦痛,她见识到了人间的丑陋嘴脸,那张纯净的白纸,已经不再白皙。
女孩跟宁奕隔着一段距离,三四步,不再走近。
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静白每一次靠近她,她都会下意识保持这个距离。
她脑海里,充斥回荡着这几日的经历,只觉得每一个时辰都是煎熬,钉下铆钉的人已经受到了处罚,可是铆钉仍然在,即便拔出,也会留下永不愈合的痕迹。
宁奕向前走了一步,同时伸出一只手,想要拍拍女孩的肩膀。
却落了一个空。
女孩下意识躲了过去。
“过去了都过去了”宁奕轻声开口“忘了吧”
徐清焰低低嗯了一声。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音。
宁奕回过头去,看到了海公公就站在门口。
“宁小侯爷,宫里之事已经处理完毕,不可久留。”海公公叹了口气,轻柔道“陛下为徐姑娘请的那位老师很快就要来了,还是请小侯爷尽快离开吧。”
宁奕点了点头,海公公说完之后,很识时务的合上东厢园。
宁奕不再说话,准备就此离开。
身后袖子,传来了轻轻的一声拉扯。
宁奕有些惘然转过身子,女孩扑进怀中,哽咽声音逐渐变大。
少年神情立马缓和下来,低垂眉眼,他虚搭着的双手,有一只犹豫再三,缓慢放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短暂。
春风拂面。
湖水跳跃。
没有人说一句话。
宁奕和徐清焰站在东厢园的红亭上,站在天色将明的破晓里。
女孩没有说一个字,哭得很难看,声音断断续续,这些年受到了许多委屈,吃到了许多苦头,她憋在心里,积少成多,都在哭声当中倾诉出来。
白骨可以带走她积攒的神性,却无法带走她所经历的痛苦。
宁奕沉默复沉默。
他觉得这个女孩,很不容易。
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容易。
活着已经如此艰难,何必还要经历人间如此多的厄难?
这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