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济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道规哥真的把这小子当自己人,不作防备了呢。”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他毕竟和刘婷云有合作,现在我没时间查清楚这些事,但后面自然会查清楚,即使我不去查,也会有人来查的。不过,既然兼并了他的军队,夺了他自吴地带来的家丁部曲,那起码面子上的信任是要有的,当初鲁宗之带雍州兵马前来,敌友难明的时候,我也把江陵委托给他,到庾悦这里,一些兵马布防之类人尽皆知的事情,又有何不可见告的呢。”
檀道济勾了勾嘴角:“你不会把烽火台的事情也告诉他了吧。”
刘道规笑了起来:“烽火台是当年关羽建的,告他就告他了,但我们自己修的那些秘密狼烟点,就是布置了狼烟柴料,可以随时放信号的那些地方,我可没说。还有从乌林到江陵的三十余个村子,遍布快马传信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
檀道济笑了起来:“是我误会道规哥你了,既然如此,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这回你让小石头去江州,不让我去消灭英纠这个老对手,我还是有点心里意难平啊。”
刘道规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要是都走了,那谁来守城呢?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啊,小石头他在江州多年,对江州的地形情况,还有情报人脉方面比你熟悉,所以让他这回去江州。你在我这里,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嘛。”
檀道济勾了勾嘴角,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我们的战船天天巡视大江,甚至远过寻阳,却没有看到敌军的大股船队,敌军就算有主力部队跟在那英纠之后,也肯定是走陆路过来的,不会走水路,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刘道规正色道:“道济,不可大意,你要知道,江陵的水城方向防御问题不大,但最大的弱点就在于陆地方向,要是敌军从乌林登陆,三天之内,就可以杀到江陵城下,我们甚至来不及巩固城防,疏散居民呢。”
檀道济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要是早听我的,现在就把城北城东的民房拆了,疏散民众,在城内实现军事化管理,把城中那些老弱妇孺驱逐出城,自然就不用布置这些了,妖贼若来,我们直接入城防守,等待援军就是。现在城中二十多万人,有十三四万是无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真要守城,除了浪费粮食外,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刘道规叹了口气:“道济啊,你的军才世间罕见,但是这种想法,真的是让我非常失望。这二十多万江陵父老,是世世代代居于此处的士庶百姓,是供养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作为大晋的军人,需要保护的子民,如果现在在敌军都没有看到的时候,就把他们驱逐出城,让他们自谋生路,请问你让这些在别处连土地都没有的百姓,何以为生?你让他们家的丁壮,身在我们军中的荆州将士们如何去想?驱逐这些百姓的同时,也是把我这几年好不容易在荆州得到的人心给驱逐了啊。”
檀道济的脸微微一红:“这,这是我有些想当然了,道规哥,抱歉抱歉。”
刘道规正色道:“道济,你要记住,身为大将,必须首先有仁爱之心,这个仁爱之心不止是对于自己的将士,更是要对于普通的百姓,我们是军人,要保家卫国,国是什么?国不止是疆域城池,更是在这片疆域里生活的每个国民。要是连百姓,连国民都无法保护,那我们有了土地又有何用?”
檀道济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低了下去:“道规哥教训得是,我檀道济也是苦出身,穷人家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在军中,是有点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根本所在了,我一定多加改正。”
刘道规叹了口气,神色稍缓:“道济啊,我们不能为了守城,就在现在这种时候驱逐城中百姓。如果真的是敌军来袭,那让他们离开是为了他们好,毕竟这种情况下留在城中,万一城破那是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