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宣微微一愣,转而沉声道:“寄奴,这时候正是追杀逃敌的好机会啊,现在敌军逃得漫山遍野,那可都是现成的战功啊,此战我们的损失也非常大,不在这时候追击,将士们怕是不答应啊。喝酒吃肉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不应该是现在。”
刘裕微微一笑,指了指黑暗的天色:“天已经黑了,这时候再追杀,就是夜战了,我军苦战一天,对附近敌情不明,全线追杀,很容易迷路,而且,鲜卑军士多是骑马跑掉,这时候想追也难,就算追杀的,也恐怕多是南燕的汉人军士,此战我们是为了剿除凶暴,安抚百姓,可不是为了军功而来杀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汉人将士一命,他们心存感激,以后就会转而投向我们了。”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还是你想的深远啊,我是没考虑过这个,只是想着这战死了这么多兄弟,不让他们放手大杀一回,恐怕难平军心呢。”
刘裕点了点头:“前军这次损失多少有统计吗?”
刘敬宣摇了摇头:“还在清点之中,但恐怕伤亡不下六千兄弟。而且伤的也多很重,怕是要终身残废了。”
刘裕叹了口气:“这一战,我们的损失也有近一万五千兄弟了,只是越是如此,我们越是不能泄愤式地屠杀,慕容超跑了,我们后面还有仗要打,如果因怒而杀人劫掠,那只会把南燕军民的心,推到敌人那方,后面若是村村结寨自保,不与我们合作,我们平定这里,恐怕要流上十倍,百倍的鲜血,损失的兄弟,也会更多。”
王妙音点了点头:“刘镇军说得太对了,这战我们是吊民伐罪,收复失地的同时,也要收复沦陷已久的汉人百姓之心,刚才刘镇军说得好,鲜卑军士多半骑马逃走了,能追杀的也多是汉人军士,他们本为百姓,给强征入伍来打这仗的,我们放过他们一命,会让他们心存感激,甚至,回去之后,也会把我们的仁德宣传给家人与乡亲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王师。”
王镇恶勾了勾嘴角:“皇后殿下所言极是,不过,卑职以为,我们不主动追杀恐怕还不够,也许那些逃掉的人是觉得我们损失惨重,或者是天色已晚,或者是没有骑兵,无法追上他们,是他们自己凭本事逃掉的,而不是我们的网开一面。”
刘裕笑道:“那王参军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王镇恶沉声道:“我建议可以不再追杀敌军,但是可以让所有骑兵出动,不杀人,只喊话,用汉话喊说大晋王师,还有刘大帅你吊民伐罪,只诛慕容氏,不杀汉人,只要归顺王师,那就可相安无事,甚至早早过上好日子。”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这个小王参军,还真有才啊,要让大军分别下到各乡各村去宣传这些,费时费力,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在这里集中了数万汉人将士,没有比这更好的集体宣传了。大帅,我觉得就按王参军说的办吧。”
刘裕点了点头:“既然连长史你都说这是高招了,那一定没有问题。就这么来,王参军,你迅速地去集中所有军中的战马,去做此事,路上碰到诸葛长民将军,告诉他不要再杀人了,跟你一起去宣传喊话。”
王镇恶微微一笑,行礼而去。刘裕看向了另一边的朱龄石,从帅案上拿过一枚令箭,递给他:“龄石,速去临朐城,那里集中了全军大部分的马匹,告诉向弥,要他调拨战马给你,带上城中一半的军士去喊话宣传。此外,让向弥继续留守城中,和刘钟一起清点仓库的粮储,为今天晚上的大军庆功大宴,做好准备。宴会二更四刻开始,所有追击与宣传,也在二更前结束。”
朱龄石兴奋地一行礼,应诺称是,然后接过令箭,就迅速地奔下台了。
刘裕看向了刘穆之:“从前面统计的情况来看,这战杀敌不下五万,我军损失也有一万多,恐怕还要辛苦你一下,做好收容俘虏,掩埋尸体的事,敌军的尸体,就地掩埋,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