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收回目光,看到他肩上挑着的水桶,不禁疑惑问道“爹,你怎么现在去挑水?”
家里一般都是早上就会挑水把灶房和院子里的两只大水缸都盛满,若无意外,足够一家子使用一天了。
说到这个事情,郑丰谷也没了好奇心思,忍不住的叹一口气,说道“这么久没落雨,两口井的水位一日日的下降,眼看着就要见底了。今日里正跟大伙儿说了,往后村里的每户人家都要省着些用水,不能再跟先前似的,可着劲儿的用。”
他抬手拍了两下水桶,又说道“这样的水桶,大人每天能打半桶,小孩儿减半,再不能多打了。”
云萝看了眼那两只水桶,这是家里专门用来挑水的水桶,一桶水也就差不多三十升左右。
大人一天十五升水,小孩七八升,要吃喝要洗漱,完不够用啊!
但尽管如此,她却还是认同里正的这个规定,甚至如有必要,还可以再节省一些。
她并没有去特意关注村里的两口井,但刘阿婆院子里的井却是常见,那口井只供阿婆一个人使,水位也在一天天的下降,吊水的绳子都已经接了两次。
而村里的那两口井可是养着整个村子的上百口人呢。
她又抬头看着郑丰谷,问道“那爹你现在是要去哪儿挑水?”
“我去河里舀些水。”
云萝不由皱眉,“河水早就浅得连衣服都不好洗了,舀起了也是泥沙。”
当然了,沉淀沉淀,还是一样能用的。
郑丰谷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挑着水桶就往河边大步的走去。
远处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一辆简陋的驴车正往这边过来。
明日又到了郑丰年和郑文杰休沐的日子,他们每次回来,总是要在镇上花十几二十文钱雇佣一辆驴车或牛车。
云萝目送爹挑着水桶往河边去,又转头看着那缓缓靠近的驴车,目光微冷,然后转身进了大门。
院子里,郑大福正指挥着郑丰收一起将院子里的那口大缸挪到廊檐下,日头晒不到的地方。又敲敲打打的并了几块板子要盖在缸上面,以阻止水汽的蒸发。
郑丰收虽不是木匠,但并几块木板子敲出个水缸盖子这样简单的事,放在谁家都是随手就能做的事儿,也就做得好不好看的区别。
孙氏本在忙活着指挥两个儿媳妇将从大缸里舀出来的几桶水拎进灶房里去,一眼看到进门的云萝,那利眼霎时就飞了过来,看到她两手空空,背上的篓子也轻飘飘的,张嘴便骂“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啥都不干还要一家子伺候你,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回来!”
驴车晃悠悠在大门外停了下来,云萝转头看一眼,然后与孙氏说道“奶奶,大伯他们一旬也才回来这么一趟,你何必他们还没进门就开骂呢?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好歹,大伯还是个秀才呢,最是要脸面的,不然也不会缩衣减食的每次都要花十好几文钱来雇了车回家,可落不下脸来走二十里山路。”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特别动听,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院子里外的人都听个清楚,那赶车的车夫顿时就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很是诧异和古怪。
庆安镇就那么点大,租赁的车就那么几辆,这车夫也不是第一次送郑丰年他们回来了,对这一家也算是熟悉。
不过前几次他每次送郑秀才回来,这一屋子的人都会闹闹腾腾的迎出来,好似有多盼着郑秀才他们回来似的,还从没听到过这样的风凉话呢。
此时,那车夫看着大门内背对着他的那个一身灰扑扑打满了补丁的麻布裋褐的小丫头,又看看从他驴车上下来的满身精细棉布衣裳的郑秀才一家,忽有些感觉怪怪的。
以前还真没太注意呢,只觉得这郑家大屋子敞亮亮的。但现在仔细瞧着,似乎日子过得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