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落下时,江雨晕了过去。
痩小的身子平躺在地,眼角的泪珠不断滑落,墨染青丝下,鲜血不断涌出,将那青石路都染成了猩红。
耳边唐肆言的哭声持续不断的传来,唐世海徒然醒觉,江雨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
其母虽恶、稚子无辜!
长剑随即掉落在地,唐世海将地上的孩子抱起时才发现,一颗尖锐的石子,已插进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急忙拔出石子,当下便为孩子渡入灵力,止了血。
而后又找了大夫前来诊治,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江雨醒来时,似乎不记得自己母亲已死的事实,他伸出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抓着唐世海的大手不停的摇晃着。
“大伯、我娘亲不见了,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唐世海被他拉着手,这才认真打量起他的长相来。
一张稚气十足的白皙脸颊,像是一块无瑕的美玉,让人忍不住心生了怜爱之意,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似羽扇般微微翘起,剪水双眸中,带着满满的期待,俊挺的鼻梁下,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可爱中又不失沉稳内敛。
饶是唐世海因他母亲之过,对他心存芥蒂,却还是没忍心告诉他真相。
他不想让一个七岁的孩子知道,他的母亲贪婪自私,心肠歹恶,他的父亲冷酷无情,亲手杀了他母亲。
他告诉江雨,说他母亲有事离开了,临走前将他托付给了自己,还说,他会好好待他,让他以后跟在唐肆言身边,做个家臣。
本以为,江雨会好好的哭闹一番,不料他不仅没哭,还自己下了床,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江雨必定誓死护好公子的安危,以报大伯知遇之恩!”
稚嫩的语气,却又显得有些少年老成,这本不该是一个七岁孩童能讲出的话语,可他口齿清晰,半点不含糊。
唐世海无奈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的确比肆言有出息,但一个歹毒的贱婢生出的孩子,他依旧不会让他认祖归宗。
幸好江雨失去了那段记忆,不然,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容得下他。
江雨其实将一切都记得很清楚,他只是害怕,害怕这个高大伟岸却又心狠手辣的父亲,会亲手杀了自己。
他没有力量反抗,只能假装忘记了一切,为自己换一条生路,亦或许也想换得一点父爱。
伤好之后,唐世海便将他送到了唐肆言身边,让他们好好相处,一起玩耍。
只可惜,唐肆言从小便被宠坏了,养成蛮横娇纵的性格,见身边突然多出了个唯唯诺诺的小子,心中十分不喜,便整日与叔伯家的几个堂兄弟们,以欺负江雨为乐。
他们会在寒冬时节,将他推入荷塘,弄得他浑身湿透,又将他独自一人凉在寒风中,害得他总是着凉,高烧不断。
夏时,便逼着他去捅马蜂窝,害得他被蛰得浑身是包。
亦或者,让他去掏蛇窝,害得他差点没被毒蛇咬死。
眼见江雨满脸铁青,嘴唇乌紫,痛到浑身痉挛的蜷缩在地。
唐肆言几人却觉得特别好玩,乐得咯咯大笑。
秋时,便让他趴在地上给他们当坐骑,直至他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地,才肯罢休……
但他最害怕的还是春时,在那个百花盛开的季节里,他们会逼着他穿上女子的衣物,让他跳舞助兴。
江雨不愿,便被几人强行拔了衣物,换上一身艳俗的女子衣物,胡乱给他涂上一层又一层的胭脂,配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手饰。
将他来回推搡,再恶语相向,骂他是个贱奴之子,还说他男生女相,是个不阴不阳的野种。
江雨只是不停的抹着泪,不敢还手,连反驳都不敢。
幼小的心灵饱受摧残,但他还是一一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