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份卖国契在坊间传开了。
开始时,百姓们不知真假,又怕惹怒官兵,都是在家悄悄议论着。谁知等到午后,大批的布告从天而降,如在空中撒下的纷白花雨。
街头、巷里,甚至高门大户的宅院,几乎人手一份这样的卖国契。这些卖国契上虽未画押,却已经让百姓们惶恐之至。大家纷纷找到各坊的秀才认那上面的字。那些秀才当中,不乏仇视海宫统治已久的热血青年,他们自行结成联盟,争相宣传海宫皇帝的不耻行径。消息不胫而走,愈传愈神。
眼见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正在萌芽,齐怀玉吓得屋门不敢出。
直到太皇太后差人生生将他拽到了辰仪宫来,好说歹说劝了半晌,终于让他打起些精神。
辰仪宫内,太皇太后身旁坐着唉声叹气的盛昌平,场景颇有些眼熟。
齐怀玉自知昨夜软弱酿成大错,当即给祖母跪下了。
“陛下不可跪!”太皇太后怒了。他签下卖国契,丢人现眼,她都可以不怪不怒,但是火烧眉毛了还这般颓丧不争气,实在是没救了!
盛昌平一边劝住太皇太后,一边又安抚齐怀玉。
“那份真迹大约是送到上官近台那里了。”盛昌平沉思道。
昨夜那十余人身上虽没有佩戴桃木符,亦没有发现任何与亡海盟有关的迹象。但盛昌平凭借十几年的经验来看,能以这么少的人闯宫夜袭的,也只有亡海盟。这次的宫变与很久以前亡海盟的某次叛乱,手法很像。
形势上升到两国,不像是江湖人能擅自做主的事情。况且琉璃那边迟迟不回信,盛昌平几乎可以断定上官近台知道此事。
“此番是琉璃所为。并非是亡海盟一家。”
“如此说来,是要与琉璃交手了。”太皇太后不禁蹙了眉,若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她尚有信心。可涉及到两国之争,三十余年了,自太祖皇帝驾崩后两国从未起过冲突,她垂帘期间更是没有经历过,对此她毫无经验。
好在盛昌平自南山之役起便跟随太祖皇帝,对琉璃颇为了解。
“臣以为目前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盛昌平分析道,“毕竟琉璃并未表态,若我们此时贸然出兵雪耻,一来会让百姓们更加相信卖国契为真,二来也会被琉璃抓住率先打破两国和平的把柄。这样在战时,也不利于稳固军心。”
他这话正合齐怀玉的心意。
就算这些道理他不懂,可这些日子以来派兵多大败而归,甚至连鲁一和修秦都送了命。若有一日派兵派到无人护卫皇城怎么办?他是真的怕了。
“要不……求……求和吧!”齐怀玉怯懦地道。
“求和?不行!”太皇太后一时难以习惯这等低三下四。
“陛下所言有一定的道理。”盛昌平继续道,“臣不是叫陛下以臣子身份向琉璃投降,而是以邻国的身份和亲示好。”
“和亲?”太皇太后的眉头又舒展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能讨好了琉璃皇室以解燃眉之急,又不至于失了一国风度。
“只是嫁谁呢?”太皇太后又犯了愁。
齐怀玉的女儿年纪尚幼,先帝子嗣中,袭鸢早已嫁人,静和亦年幼……
齐怀玉忽然灵机一动,“长宁?”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皇太后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齐怀玉至今没敢让她知道齐冰伶就在宫中,更没提昨晚她护驾的事。
昨夜以道谢为由,齐怀玉强拉着林成和齐冰伶在宫内多留几日。宫变刚刚结束,各城门守卫森严,出宫很困难的。齐怀玉惊魂未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替他们掩护,索性还是在皇城里待着吧。
可一直待在宫里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