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重新书写,只书写最初的一段。
旁边,有人请他帮忙写信。
他调整心情,强颜欢笑。
“为虎兰兄代笔,愿他的家人也能安康。要不是这一遭,还想回去过海灯节的。”
“峭岩与琉璃晶砂的女儿,千万不要为我哭泣。”
“我生在天衡阴影下,为报答岩王的恩荫而战。”
虎兰缓缓地述说自己想要书写的话语。
这份话语其实该在那一天的晚上,夜风猎猎,进行诀别的晚上就说出口的。
但是夜风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最后无声地只留下一朵小小的花,给自己的女儿,作为有朝一日,自己被忘却的纪念。
这和漆黑魔兽厮杀的漫长时光,这冲入层岩巨渊下的豪情壮志重新浮现在眼前。
“将性命信托四臂的夜叉,向荧光的渊薮而行。漆黑深穴的阴影之路,悬浮崎岖岩宫的晶石。”
“深渊涌现的污秽潮流,伏行峦底的扭曲妖魔。诸多恐怖与不可思议,皆不会令我心感恐惧。”
他握着长枪,很想像个英雄好汉一样站在自己长大了的女儿面前,告诉女儿自己波澜壮阔的经历,那毫无畏惧的气概。
你的父亲,是盖世英雄。
只是……
英雄也有惧怕之事。
曾是书写符箓的墨汁染上纸张。
“我唯一恐惧介怀的事,仅有遗忘与失去而已。若厄运将我掩埋在无名之地,请莫把我忘记……”
他话音落下,旁边代他书写的千岩军再次无声落泪。
这一份家书,适用于任何一位千岩军。
诸多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千岩军或靠着崖壁,或坐在地上,一遍遍书写家书,几次写下都不满意,但纸张是有限的。
他们只做出选择,书写有限的话语。
姜逸安静地躺在担架上,身上的饰品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入了体内。
众人毫无察觉,也不记得他身上曾带着符箓,带着仙灵,带着水瓶……
有千岩军少了手指,依然用残缺的手费力书写着书信。
“虎兰的女儿今年两岁,清明兄弟的奶奶年事已高,他们都很记挂家里。我虽是孤家寡人……”他叹气一声。
“没有人不想回家。但留在这里的我们,彼此也算是家人了。”
凶兽的嘶吼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雷霆和枪芒瞬间而起。
“杀!”
丢下手中的书信,任由其随风而去。
千岩军双目赤红,怒吼而杀。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干城戎甲,靖妖闲邪。”
那永不忘记的箴言,化作蓬勃而起的军势。
一往无前,百死不悔!
不悔!
光与暗缠斗的漆黑深渊,即使以夜叉之强亦难以久抗,千岩军的队伍被凶兽冲击的散落。
四臂的夜叉也陷入业障噬心的癫狂。
但他还记得战斗,还记得击杀魔兽。
不知道又是几天,或者几个月。
人数越发少的队伍,抬头望着前方。
一片片灰色的崖壁屹立,金色的山岩如太阳生辉,黄色的草坡,赤色的红叶,眼前的景象赫然是家乡的景象,那乌云笼罩的天宇,广阔而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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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思念家乡看见的幻觉,还是这里本就如此。
木头搭建的驿站,没有运转矿石的马车。
飘扬的竖状战旗,在风中飘荡,如血赤红。
众人留下休息。
有千岩军去巡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