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芳对新租的小院很喜欢。
小院坐落在新市街,附近都是老实本分的颇有家资的百姓,此处里京都府衙不远,因此治安也好。
小院独门独院,门前有河水,背后走几步便是坊市,十分方便。
小院不大,只有两间房和正厅,院子里种点花草蔬菜之类的,两个人居住起来刚刚好。
周庭芳给的银钱大方,房东难得遇见一个不挑挑拣拣的租客,因此早早的就将房子收拾妥当。
天还没黑透,主仆两人就住了进来。
她和锦屏身上没什么行李,因此轻车简从,只两个包袱便入住进来。
偌大的京都,次序亮起灯火。
新市街街边的灯笼也全部亮起。
这几日风雪止住,整个京都却还是一片严寒。
锦屏手脚麻利,不肖周庭芳动手,就已经将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好菜。
月色凄凄,门外小河水声颤颤,偶听得四邻骂着外面玩耍迟迟不归的孩子,锅碗碰撞之声,远处狗吠。
周庭芳的心一片安静。
一桌四个菜,两双筷子。
将桌子又搬到廊下,桌下放置暖脚的火盆,她们一面赏月,一面吃酒,好不快活。
周庭芳指着偌大的院子,开始规划起来。
“锦屏,这里咱们可以种些桂花和栀子花。右边再来点葡萄架。左边种点蔬菜。到了夏天,满园扑香,我们就坐在葡萄架下赏月打牌,岂不美哉?”
锦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笑着回应,“确实很美。只是…听大人这语气,是打算常住在这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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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做这个打算。报仇一事,目前还没有头绪,许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锦屏认真听着。不发一言。
“周小六也不知道去哪里,过得好不好。”
“若是莲枝他们还在就好了。”
周庭芳又这样感慨着。
“莲枝、腊月、锦儿、红梅,他们几个人的叶子牌还是我教的。去年春天,我们就坐在葡萄架下,我每日教他们画画、写字、算账。有时候想想,或许那样无所事事的日子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锦屏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大人…您确实该放慢脚步,歇息歇息。您过得……太累了。”
是啊。
谁曾知道,当时小小的周庭芳,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门去私塾读书。
不分昼夜,无论是否康健,大人的功课…半日都不曾落下。
从读书以来,大人便永远保持着第一名的成绩。
可是谁能知道,即使大人重病得下不来床,老爷也会冷声呵斥一番,再将书搬到她的床头,然后站在床边,强迫她读书来听。
锦屏永远都记得,周老爷训斥大人时不留情面的样子。
——你不学,整个周家便没有出头之日。
——你不学,你母亲便永远都要给人浆洗缝补,我们永远都会是下等人!你看看她手指上的针眼,全是为了你!
——儿啊,人争一口气,天道酬勤,可千万别因懒散而断了我们全家的路。
自家姑娘…活得太累了……活得太委屈了。
锦屏心中绞痛万分,面上却笑着:“大人说得没错。慢慢来,总有找到凶手的那一日。”
周庭芳笑吟吟转动酒杯,“是的,仇要报,人要杀,饭……也得吃。”
“上辈子忙忙碌碌如履薄冰的过了二十一年,最后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有时候想想,做人实在无趣。就为了功名利禄?为了金银财富?”
周庭芳嗤然一笑,“上辈子我背负了周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