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八年,咸水沽镇县衙内,何县令刚参加完红毛番的接风宴回来,嘴里轻松地哼着今日戏台上出的新曲儿,一脸的喜色。
今次红毛番在各类来大清的外使中,算是颇有体面的。
朝廷拨出来用以招待的费用相当高,而实际的花费是多少么,这就只有负责的官员们才知道了。反正英国大使马戛尔尼听说大清朝廷每天在他们身上花费的数额后,是非常怀疑的,直道吃金子都花不完那么多钱。
这就是何县令近日心情奇佳的原因。
正乐着呢,大堂门口却有个扫兴的家伙在探头探脑。
何县令横眉冷对地一喝:“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出来!”
“是是是……”一位衙役弓着腰进了门,行礼后赶紧陪个笑脸,汇报道:“是这样的,大人,今天底下去乡村招人的役吏出了点茬子。”
何县令特看不上衙门里这群不学无术的三班小吏,偏偏许多一线事情又离不开他们的铁脚板,需要他们扎根基层去跑腿办事,就很矛盾。
当下他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老神在在地问:“慌里慌张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就是去抓,不是,去招几个人过来给上贡的船拉纤,还能出什么茬子?我倒是也奇怪了。”
衙役吞吞吐吐道:“今日去桃花村的王小二等四人,不知怎么的,一去不回了,到现在还没带人回来交差。”
何县令挑眉:“这是何意?你说去了几个人?”
“回大人,一共四个。”
“可带了兵器?”
“带了。”
“一个都没回来?”
“一个都没回来。”
何县令抚须皱眉,自语道:“桃花村……是那偏僻山脚下的小村落吧?全村没有一个大地主,全是自耕农的?”
“是的,那村良田都没有几亩,多是盐碱地,种不活好粮食,穷得叮当响。村里大部分的男人,冬天都靠在码头当力夫挣点嚼用。”
“他们骑马了没?”
“呃……那倒没有。桃花村是远了点,但大家都是跑惯了的人,哪里就用得着骑马了。”衙役听到何县令这么问,心里无语死了。
衙门里面总共就养了两匹马,不都是您老人家和师爷们的专属座驾吗?!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贱籍享用。
恐怕还没走到马房门口,就已经被马夫轰出来了。
何县令沉吟片刻,挥挥手道:“或许是山路难行,耽搁了。你派人去码头候着,看看他们会不会直接带着人去码头,那边正等着拉纤的人。”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码头看看。小人告退。”
待衙役走后,何县令皱着眉头又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莫非那地儿真出拒服徭役的刁民了?”
“不行,不能大张旗鼓,钦差大人还在这里。得等这一批红毛番动身去往通州时,再去解决刁民的小事。”
想定解决办法后,何县令浑身一松,嘴里又哼着小曲儿往县衙后的家属院去了。
今日天色已晚,他不打算挑灯夜战了。加班又不给工资,如此美好的夜,他还不如找十八岁的小妾去捏捏肩,放松放松。
夏青黛兴致勃勃地帮着闻人翊一起在山中搞基建。
有了她的加入,巨檩、巨椽、巨砖源源不绝,给小人们一种取之不竭的错觉。所有人都干得十分卖力,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动力超足。
被半道劫来的桃花村村民已经被山寨里层出不穷的神物震麻了,现在就算看到天降神器(电动工具)对着地面一阵“突突”,他们都不会大惊小怪了,适应起来超快。
原本众人之中难免还有一两个对随手就杀死役吏的闻人翊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