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太皇太后的眼色下悄悄离去,只留下一个呆呆的南沉跌坐在美人榻上。
所以,师兄他……
他成亲了就有了嫂嫂,有了嫂嫂……
南沉不敢再往下想。
她从来不曾想过钟幻会娶妻生子。
因为想当年多少回,高官富贾的女儿娘子们偷拽了夜平问起钟幻的终身大事,师徒们想要计较一番时,都会在最后一刻被钟幻绕着三个人快速逃离。
就为了这个事儿,钟幻甚至还“编”了一个前唐时玄奘大师西求真经的荒唐故事来哄自己玩了好久。说他就是那里头的唐僧,吃了他的肉能长生不老……
南沉傻笑了一声。
可瞬间又沉默下去。
关于钟幻娶妻一事,夜平不再提起,也许是因为他想把钟幻给峘族的女儿留着,也许是因为他对钟幻另有安排,又或者,是他心里拿不准钟幻的身世和心思,所以打算再观望一回再说。
但钟幻,又是为了什么,双十年华之后了,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慕少艾”的意思呢?
自己自然是不希望他娶亲的……
想到这里,南沉只觉得瞬间心烦意乱,下意识地撅起了嘴。
她又记起,当时师父新丧,她要回余家,钟幻忧心忡忡地百般叮咛,落到最后的一句却是“为了你这条小命,我就只好自我牺牲,把你这个白痴娶了算了!”
所以师兄老早就做好了不娶别的女子的准备了吗?
是为了同门师兄妹的情谊,还是为了七八年共同生活养出来的习惯?
南沉越想越多,越想越烦,终于忍不住一跃而起,啊地一声大叫“怎会这样烦人!?”
“大长公主……”阿镝小心地探头进来,小声提醒,“当初二十二郎和小公子……都那样了,也没见你烦……你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
“滚!”瞬间面红耳赤的南沉不假思索地舌战春雷一声吼,顺手还狠狠地砸了一个花瓶过去。
身手敏捷的阿镝啊呀呀喊着,牢牢地抱住花瓶,陪着笑脸,期期艾艾“那咱们,咱们还去不去南越前线?”
“去什么去?!不去——去啊!谁说不去了?”南沉的心思反反复复,最后终于牙一咬脚一跺,“总得当面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镝抱着花瓶撇了撇嘴,小声哼道“天下事那么大,几千万人的生死,倒是痛快干脆得很。偏这个事儿,自己却没了主意……”
“你不用去了!待在宫里,替我守着太皇太后!”南沉一眼横过去,昂然走出了偏殿。
晚上招待西齐使臣的国宴,意外地迎来了镇国大长公主和息王、莲王。眼瞧着大夏最有权势的三个年轻人坐在上首,西齐使臣不由得心里好一通打鼓。
副手在侧,见他一副忐忑模样,微微转头,手握空拳挡住嘴,低声警他“您看看那三位的座次,再想想太子的叮咛……”
西齐使臣情不自禁地再度向上看去。
息王在左,莲王在右,镇国大长公主,坐在中间,为尊。
所以,这偌大的大夏,如今竟然是那个出身幽州军器所的二房小娘子做主了!?
然而……
西齐使臣忽然眯了眯眼,目光在息王和莲王的脸上打了个转。
这二位之间,看似左辅右弼,怎么感觉着,有些分庭抗礼、暗流涌动的味道?
难道,大夏竟也还有内患不成?
“使臣,不知我师兄现在人在何处?情形如何?”南沉笑语晏晏,亲切自然。
西齐使臣回过神来,忙微微欠身,据实答道“听说是贵国大军即将抵达南越边境时,钟郎神出鬼没地在中军现了身。后来便跟在贵国童大将军身边参赞。
“因钟郎身子不大好,童大将军特意拨了两个亲卫随身服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