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便进宫的潘霆极度无奈地去跟永熹帝禀报“何老将军守得极严。北狄来的那个使者恩和,还有陛下特意派去的总管太监贾公公,两个人守在公主门前,臣实在是找不到空隙。”
“那个驿站没后门?那个屋子没后窗?你这借口找得可不高明!”永熹帝冷冷地看着他。
潘霆苦着脸叩头“虽然臣很想替离珠郡主瞒上一瞒,但陛下既然问到了,臣便实说了。臣这边刚跟送亲队伍交上手,那边长公主竟拿了早已准备好的男装细软准备逃跑。
“但离珠郡主似是早就料到长公主会有此行,命人就候在后窗。那人不仅打晕了长公主,还喂她吃了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去。
“长公主身边的那个贾六,在和亲队伍出发之前,曾经见过离珠郡主身边的大宫女又新。虽说可能是因曾经认识,远别相送,但也不好说是不是郡主给了贾六些什么东西。
“如今却又有人直接给长公主下了药,臣就想着,只怕贾六手里拿的乃是解药。若是长公主循规蹈矩,这解药怕是能按时发放;可若长公主想要做些什么,那就要看贾公公会怎么做了。”
永熹帝用心地听着,不禁问道“你觉得若是静宜乱来,贾六会怎么做?”
潘霆踌躇了一会儿,方低声道“贾公公这个人,听说,挺果决的。”
果决?
那就是说,心狠手辣?
永熹帝沉默了下去,过了一时,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非战之罪。何老将军不好惹,离珠的江湖朋友只怕更难缠。你果然硬出了手,恐怕还会被他缀上露出本来面目,倒麻烦了。行了,就这么着吧,下去吧。”
潘霆又犹豫了一会儿,跪稳当了,再叩个头,低声道“臣无能。严先生若再来闹,不如送他去臣家中,臣备好了荆条,由着他老人家发作便是。”
“你算什么东西?他闹得着你吗?现在梨花殿有离珠镇着,他不敢去闹太后,除了朕这里,他还能去哪?”永熹帝再度板起脸来,不耐烦地赶他“快走吧!别让朕改了主意!”
潘霆再叩个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而他口中那位“果决”的贾六,正守在已经被换回女装、还在昏迷的南忱床边,冷漠地看着那张清秀的脸,眼中闪过恨意。
“嗯……”南忱轻蹙眉心,睫毛乱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我这是……”
贾六站了起来,双手拢在袖中,冲着她微微欠身下去,淡淡说道“您想改装出逃,被人打晕了。”
南忱满面惊恐,腾地坐了起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失声道“他还逼着我吃了一颗药!”
“是。那人留了一封信,乃是离珠郡主写给您的。小人拆开来看了,是告诉您,这是一种定时发作的毒药。若是您守信,到时自然有人将解药奉上。若是您不守信,那就随便您了。”
贾六垂眸看着地面,表情、声音、情绪,都十分平静。
南忱浑身颤抖着屈起膝来,抱住了自己,带着哭腔问“信在哪里?给我!”
贾六也不说话,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捏着的信件递给了她。
南忱抖着手,展开了信,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守信,有解药。否则,你试试。”看着这几个字,南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惨痛无比。
可这个哭声却丝毫打动不了贾六,他只管小心地把那封信从南忱的手里抽了出来,回手便在尚未熄灭的烛火上点着了。
南忱咬着嘴唇边抽泣边抬眼看着那封快速烧成灰烬的信,满面怨毒,咬着牙低声道“解药在你手里是不是?!你这条狗!沈离珠安在我身边的癞皮狗!”
“并没有。郡主为了担心您害了我,所以特意没让我拿着解药。解药送来的时候,我活着,便由我给您。我若缺胳膊断腿了,那您就别想解药的事儿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