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惨事迅速传遍宫城,继而便是京城,全天下。
宫里人人震动。
入夜,沈太后亲自扶了椎奴,赶到清宁殿去看视永熹帝,安抚潘皇后和南猛,顺便把沈沉接回去。
从太极殿上韩震伏尸,沈沉就被永熹帝勒令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此刻正在帝后、太子的六双眼睛注视下,让太医看伤。
“手指上的伤不碍事。右臂的拉伤却须得好生养息。郡主这几个月顶好不要再动弓箭刀枪了。”孙德先殷殷嘱咐,又含笑赞美,“今天郡主大展神威,老臣等极是敬服。”
永熹帝十分关切,又追问是否需要忌口、平素饮食如何添减,甚至仔细地问道“听说练武功的人都有药材浸煮后可以缓解伤势的?可真有其事?能帮离珠治伤么?”ii
“好啦!皇帝不要太紧张。她这不过是用力过猛,休养一段时间就够了。都这样娇贵得惯起来,哪里还是练武功?那成了绣花了!”
沈太后接过话头,挥手让孙德先退下,然后才满面惊恐未定地责备永熹帝和潘皇后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定好了今天发作韩震?如何不告诉我?我正歪着听书呢,一接着消息,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地去!可骇死我了!”
又指着沈沉的鼻子问“说!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皇后?!”
沈沉嘻嘻地笑,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但严监正既然说了今冬京里不肃静,我自然是要做些准备的。所以那边一闹起来,我就赶忙换了装护驾。好在能帮个小忙,也不枉了我练这十几年功夫。”ii
“母后勿怪。因一切都没那么确定,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陛下又不想令您担心,所以才暂且相瞒。”
潘皇后含笑解释,却言辞寥寥。甚至坐姿和位置,都与永熹帝极为疏离。
永熹帝自己却极为得意,口沫横飞地将之前的计划通通交待了一遍。
又是怎么通过孙德先发现了余家六小娘子跟韩氏并不是一条心,又是怎么周详仔细定下当着全天下揭露韩震罪行的计划,又是怎么将韩氏全家诳进宫来一举成擒,又是怎么按图索骥将所有歃血盟书上的人都锁拿下狱。
直到沈沉好奇地问道“今天大宴上就没看见宁王殿下。他人呢?”
“昨晚祭祀完毕,朕便派了人悄悄跟着他回了王府。然后就在王府之中,联络司马淮阳,直接将他毒晕。现在韩震授首,朕让悯郎去宁王府把他押去宗正寺交给老皇叔了。”ii
永熹帝轻描淡写地说着,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
可若是今天余绾没能进宫,谋逆大案没能掀出来,韩震没能授首呢?
那宁王被毒晕一事,该如何善后?!
沈太后和沈沉对视一眼,都避而不谈。
唯有南猛,一点一点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听说宁叔祖母病了,牡丹姑姑在家中服侍,那宁叔祖被羁押,她二人呢?怎么办了?不是说宁叔祖做错事,她们母女并不知情的么?”
永熹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听在他的耳朵里,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在替宁王妃和牡丹郡主求情了。
没有人回答得了这个问题。ii
潘皇后微微笑着拉了南猛到自己身边,指指外头的天色“你瞧瞧,是不是该去睡了?”
小小年纪的南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问题会让众人都沉默下去,却知道此时不该继续追究,懂事地站了起来,从容地给沈太后和永熹帝、沈沉行礼告辞“那我先去睡了。”
看着瘦削的少年慢慢走远,沈沉看了沈太后一眼,犹豫着,终于开了口,委婉劝道“皇兄,宁王殿下那边,自然有国家律法裁决。可是惜姐姐已经离开了京城,似乎,没有必要再褫夺她的封号了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