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席后,沈太后安详跪坐,沈沉陪在一侧,另一侧,坐的正是罗相。
司茶的宫女躬身走了过来,却被沈太后挥退“你下去。”
转向沈沉,微笑道“你还没吃过我亲手点的茶罢?今儿个让你沾沾罗相的光,也尝上一尝。”
说着,竟真的开始筛茶烧水,煮茶分茶。
看着沈太后如行云流水一般熟练的动作,沈沉大为惊讶“您还有这手功夫呢?我怎么不知道?”
即便是前世,她也真的没听说过她们家舞刀弄枪的母后娘娘竟然还会泡茶。
要知道,先帝最喜欢饮茶,而陈太妃一旦坐在茶席之后,整个人便会变得恬静甚至圣洁,所以先帝去仙霞宫,饮茶百次,也不会饮酒一回。
就在这种情形之下,宫中一度盛行茶风。就连她的小蓬莱上都多了几个偷偷练习点茶的小宫人,日新都动了心思,险些摁着她去学了烹茶煮茶。
还是沈太后长袖一拂,喝令日新打住,她才算是逃过一劫。
却原来,沈太后自己在众人背后,竟练就了这样一手好茶道!
“你知道什么?宫里的事情,你只知道十之一二;天下的事情,你只怕连万分之一都难说明白。”
沈太后亲手斟了一杯茶,推到了罗相面前“您试试。”
罗相也不做声,双手拢在袖中,微微欠身,接着便恭敬执了茶盏,呷了一口,又放回去,然后赞一声“此茶甚好。”
比敷衍还要敷衍。
沈沉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了看他,自己伸手过去沈太后跟前端了另一杯茶,尝一尝,眨眨眼“母后的手艺很是不错嘛!”
听得她一声“母后”出口,罗相下意识地抬头也看了她一眼,似有困惑。
“牡丹的事情,哀家听说了。宁王应该派人去追了吧?这一时半刻的,追恐怕是追不上,但是,可有了消息?朱家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沈太后就像个寻常人家的老太太,饶有兴趣地跟对面的罗家老爷子拉起了家常。
罗相也就平平淡淡地微笑告诉她“朱家在青州,所以宁王一开始令人往东去追的。听得说,昨天后半夜追上了那位薛家小娘子叫薛幼绒的,却没见着朱蛮。
“薛家小娘子冤枉叫得山响,宁王又没有证据,朱家的节礼不过是多了一对活雁,旁的也说不出什么。只得放了人家走了。
“后来查着了,说是朱蛮带着朱家的商队,跟着一队波斯人去了西域,昨天一早便赶着出了城。宁王的人便又往西北去追。
“然而那边是要过西齐的边境的。宁王那边追下去的人,既没有出境的勘合,又没有出使的节符。若是因私出境,又要受西齐官府律法的禁约。我料着,宁王殿下这一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想拿牡丹换奥援,也要看那孩子肯不肯被他当旗子摆布。宁王妃一家子都是耿介的暴脾气,牡丹再温顺恭谨,也有三分傲骨。怎么会受他这么大的欺辱?不翻脸我才奇怪呢!”
沈太后闲闲地议论着,又对沈沉瞪眼道“你们这些平日里姐姐妹妹地喊得多亲,偏都是瞎子聋子,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一丁点儿都没察觉!你说牡丹要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们有什么用?!”
得知南惜和朱蛮已经顺利逃离,沈沉正是欣喜放松的时候,听着沈太后责骂,不由得嘻嘻地笑“平日里只是一处闲逛玩耍,哪里想得到这些?
“何况我跟惜姐姐虽然要好,却也只是这半年的事情。以她的谨慎小心,怎么会让我这种大大咧咧的人看出来她的心事?莲王兄和息王兄又都是男子,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
“母后或者宁王婶要怪我们,我们也只好听着。只是惜姐姐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她父母尚且管不住,何况是我们这些三两个月才见一回的人?”
推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