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祭灶。
宁王府的祭礼才一完毕,牡丹郡主刚刚回房换了家常衣裳,外头便有人来笑吟吟地告诉宁王妃“街上好大的热闹!
“各地进京朝贺的那些人,忽地在街上对着夸起富来。各家各户的小郎君小娘子都跑出去看。听说息王莲王两位殿下都耐不住去观战了呢!”
牡丹郡主笑着抱了宁王妃的胳膊“阿娘,咱们也去吧!”
宁王妃宠溺地伸手戳着她的额角“翻过年来就十九了,还是这么小孩儿似的。还黏在我身上?还不快去坐好了呢!一会儿你父亲进来看见了,又训斥你。”
“管他呢!大过年的,我就不信父王连这点子事儿都要发脾气。”牡丹郡主罕见地撒着娇,就是不肯松开宁王妃。
宁王妃呵呵地笑着索性抱了她,怜爱地说道“你也听见了,出去玩的都是各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哪有年节里头,府中的中馈夫人们在街上抛头露面的?
“虽然咱们家没那么麻烦的家务,但我们这些人一出门,便惊动四方。旁人还以为我去干嘛呢,送礼的打听的巴结的,烦都烦不过来。
“你自己去吧。既然惟郎和悯郎都在街上,你便去寻他们玩耍。有他们照应,你父亲问起来,我也有的答话。”
说着,又疼惜地紧了紧胳膊抱着心爱的女儿,“可怜我的乖乖,也就还能在家里过这一个女儿年了。明年无论如何都要嫁进别人家做媳妇,哪里还能有这种撒欢的机会?
“去吧。去玩吧。穿暖些,让阿笋带好了随身的东西,可别冻着了。
“还有帷帽也戴好。街上全天下的人都有,别让哪个不开眼的蛮夷见了你的容貌,朝贺的时候跑去皇帝跟前讨你,那就不好了。
“哦,还有,吃食也带一些。虽说外头什么都有,但大年下的人多手杂,说不准就被谁摸过了。自家的东西干净些,你吃自己带的,省得回来闹肚子。
“还有啊,你可早些回来。今天毕竟祭灶,算个小年。今晚咱们得陪你父亲吃个饭。你回来的太晚了,又让他板着脸训斥,就不是过年的意思了。”
转脸又嘱咐阿笋,“往日里郡主出门都带齐了仪仗,今天外头人多。大队人马反而不灵便。我叫几个护卫跟着你们,你可贴身把郡主照看好了。若是少一根头发,回来我须不与你干休!”
又张罗着让人拿了一领新斗篷来“这是宫里才赏下来的。太后娘娘说,原本就做了是给你们几个分的,结果离珠一眼瞧上了这一领,说除了你没人配得上,一定让提前给你送了来。你今天就穿这个罢!也让惟郎悯郎瞧瞧,馋馋他们!”
阿笋垂着眼,端端正正地给宁王妃深深屈膝行礼,恭敬地答应,又郑重地接过了那领喜鹊登梅的大红斗篷,捧在手中。
牡丹郡主却只管笑吟吟的,调皮地给宁王妃单膝蹲身到地,端了最认真的表情,点头道“是,孩儿承教于母亲,必定字字谨记于心。”
说完,又冲着宁王妃身边的嬷嬷挤眼吐舌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宁王妃也笑得东倒西歪,斥道“行了!你这个礼,哪天出阁,再给我行不迟!”
牡丹郡主红了脸,腾地跳起来,双手提着裙子便跑了出去,想一想,又忽然跑了回来,狠狠地抱住宁王妃,在她耳边软语撒娇“阿娘,我就算嫁了人,也想天天在你面前行这个礼!”
说完,低头红着脸,仍旧提着裙子,一溜烟儿跑远了。
阿笋也低着头,捧着斗篷,退后两步,朝着宁王妃深深躬身,然后转头,疾步跟着走了。
屋里的众人仍旧在大笑,凑着趣说吉利话“这领红斗篷好兆头,明年郡主的红鸾星动了,咱们王妃可就要等着做人家丈母娘了!”
“那再翻一年,咱们王妃就要升格当外祖母了呢!那才叫喜上眉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