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宫宴归来,告病躲在家中的牡丹郡主自然是先去看望宁王妃。
把明显越发心事重重的母亲安顿好,牡丹郡主出了门,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父王呢?”
“听得说,宫宴上甚是沉默,也并没有如何吃喝。回来之后,却传了酒菜去外书房。”
阿笋小声说完,小心地给主子递台阶,“郡主可要去看看?”
牡丹郡主看看已经黑沉下来的夜幕,有些迟疑。
“今天毕竟是冬至……”阿笋还是希望王府里头父女夫妻们和睦,好好地过一个年节。
毕竟,看着牡丹郡主的岁数,这极有可能是她在家里度过的最后一年了。
见主子沉默,不由得悄声安慰道“王爷再怎么样,也不会在今晚做什么的。那个姓尹的……婢子让人瞧着去了,若有异动,必能提前知道。”
牡丹郡主被她说中心事,下意识地瞪了她一眼“我父王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叔亲王,哪里就有这样……”
下作……
牡丹郡主咬住了嘴唇,把这两个字咽了回去。
其实,她是真的,不确定。
多悲哀,快十八年的亲父女,竟然已经没了半分信任之心……
牡丹郡主苦笑了一声,还是朝着外书房迈开了步子。
可是,当她走到外书房院外,却见里头只剩了一灯如豆。
她皱着眉头站住了。
一个小厮闪身出来,躬身施礼“郡主。”
“王爷呢?不是说传了酒菜到外书房?”见牡丹郡主不吭声,阿笋忙抢着帮忙问道。
小厮陪笑着答道“王爷酒吃得猛了,便要出去走走。司马先生便索性将酒菜装了食盒,陪着王爷去小雅楼了。”
听到司马淮阳的名字,阿笋情不自禁看了牡丹郡主一眼。
“既是司马先生陪着,那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可还有旁人在侧?只怕他两个一起吃醉了,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才麻烦哩。”
牡丹郡主露出轻快的笑容,与平日里温柔孝顺的形象一般无二。
小厮松了口气,连声笑着答“有有有”,又接了阿笋递过来的赏赐,再度给牡丹郡主道贺了冬至,这才看着那主仆两个迤逦而去。
“去年冬至,这一家人可还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行令吃酒呢……”
小厮的目光从正院转到小雅楼,忍不住伤感地嘀咕着。
“不过一年而已……”宁王自己站在小雅楼前,看向黑压压的宁王府,同样也在黯然神伤。
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守楼的老仆,司马淮阳跟着呼了口气出来,下意识地伸手扇开面前隐约的白雾,轻声道“若不是那白永彬求娶郡主……”
哪里有后来宁王妃翻脸、梨花殿对峙、一家人分崩离析的事情发生!?
宁王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那人现在如何?”
“也不知到底图谋些什么。先前吐出跟皇帝的事情时,竹筒倒豆子一般痛快。可是一旦问到韩震跟他是如何联系的,又颠三倒四含糊其辞。
上次我把他的手脚打断了,他还曾经十拿九稳地咒我连陪葬都不够格,早晚被剁成肉泥……”
司马淮阳轻蔑地笑出声,“还说会亲手剁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韩震如何与宫中联系之事,我们始终都没弄清过……”
宁王眯着眼拧眉细思,“也许,他真不知道?”
司马淮阳摸了摸鼻子,道“倒也有这个可能性。那他知道的,大约也就没什么了。”
忽地顿了顿,轻声道,“不过也许,若是心神激荡,还能再漏出来点东西呢?”
宁王看了他一眼,唇角往下一撇,面上闪过杀机“也不是不能试试。你自己行么?”
“只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