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摔着袖子大步出了房门,脸色铁青。见牡丹郡主坐在廊下哭泣,冷笑一声“原来哭给你母亲听了还没完,还要哭给满府的下人看!
“要不要现在就给你备车,送你进宫,让你哭给太后和皇帝,诉一诉你这老父亲是如何地拿你不当人、只管自己的高官厚禄?”
牡丹郡主苍白着脸,勉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父王乃是大夏亲王,除了含元殿上的那个位子,何曾还有什么高官厚禄值得您卖女儿的?我虽然蠢笨,却没有那么狠毒,要灭了这一府满门。”
宁王气得大喝一声“孽障!”扬手就要伸过去打她。
“我看你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试试!”宁王妃厉声喝道。
牡丹郡主抬起泪眼看去,只见母亲站在门口,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门框,指甲已经深深地抠进了木头里。
“娘!”牡丹郡主哭着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宁王气得浑身颤抖,连连吼着“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大步走了出去。
宁王妃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儿,含泪道“哭什么哭!就算你父亲利欲熏心,可你娘还没死!他不帮着你打听,娘帮着你打听!宁王府的人不能用,你舅舅姨妈的人总能用!”
说着,抹一把泪,叫了心腹的陪房过来“家去让大舅爷打听白永彬的家事。若果然是个乱七八糟的人,我非掀了他的王府不可!”
宁王妃姓叶,原是御史中丞家的孙女。可也因为老太爷在任上时得罪的人极多,所以子孙们的前程都寻常。
然而一家子都是豪阔的性子,直来直去,待人极诚,所以人脉极广,竟算得上交游满京城。
叶大舅听说这是牡丹郡主相看的人,又听陪房说王爷大约是为了旁的要结这门亲,登时恼了“跟一个穷酸结亲竟还要忍让?姐夫是不是被这人拿住了把柄?你回去让姐姐和外甥放心,我去查,不查他个底儿掉不算完!”
这一位立誓要查白永彬的家事,又丝毫不涉及朝堂,三弯两绕,便打听了出来,忙仔仔细细写了个札子给宁王妃送了去。
“开封人,堂叔做过荥阳令,家中有良田千顷——这也不算穷啊!”
宁王妃看着札子直发愣,忙往下看“祖父酷爱炼丹烧汞,五十出头即暴毙。其父颇似其祖。白母原为家中婢女……”
母女两个脸色顿时一变。
“白永彬为家中独子,其母于其三岁后即病逝。其父再无续娶,溺爱此子如珍似宝。
“其人脾气古怪,昼夜之间判若两人……
“其父因恐自己短命,欲令白永彬早日诞下后嗣,自其十五岁起,即在其房中放置貌美侍女,多时达十人以上……”
牡丹郡主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两泪涟涟,靠着宁王妃紧紧咬住嘴唇。
“最可惧者,白永彬每醉后,必痛殴侍女……至其离家入京之时,已致残侍女十数人……”
宁王妃的双手已经抖得几乎捧不住那张薄薄的纸,脸色苍白,泪如泉涌“若不是离珠一句话,我苦命的惜惜,岂不是要落入魔头之手?!闺帷之间,他一个男子若要施暴,我女儿连躲都躲不开!”
“娘!我不嫁这个人!我不能嫁这个人!”
宁王妃狠狠抹一把泪,腾地立起“这种人,别说娶我的心肝宝贝女儿,便是在朝一日,都徒然令人恶心!走!咱们——”
“娘!”牡丹郡主连忙拦住她的话头,乞求着摇头,“使不得!”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就使不得?!”宁王妃不轻不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记,“自幼我教你女诫女则不假,可也教了你要自尊自强。你父亲背着我让你做事,你可以拒绝,也可以来问我。你为甚么不来?”
嗔了她一眼,转头命人“收拾东西,备车。我要家去看望……”
宁王妃顿住。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