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了院门,道,“以前,于婆婆住北屋,皇子妃住的东厢。”
霍以骁站在东厢窗外。
房子少了人气,显得败落。
屋檐下,几处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院子地上的青石板砖不再平整,缝隙里冒出了青苔。
霍以骁试着想象着母亲当年在这里生活的模样,但很难,他从未见过她,这里亦与二十年前不同。
温宴没有打搅他,问周柏一些于婆婆的事儿。
周柏回忆着,道:“她走之前,曾悄悄告诉过我,收留你母亲,是因为她收拾时绑绳子的手法。
西军的兵士们才会那么绑。
她有两个儿子投了西军,回来探亲时就是那么绑的。
她认为你母亲是西军的家眷。”
温宴问:“投的西军?可曾功成回乡?”
话一出口,她自己就知道答案了。
这城中房子无人住,想来,是没有回来。
周柏道:“于丰、于瑞两兄弟。于丰在那年奇袭西域王庭时战死,于瑞运气不错,从小兵杀到了参将,年纪不小了,却不想退,尤其是平西侯府平反了,西军前些年受影响不少,现在是重新操练的时候,他得操练到练不动了。”
徐其则在旁,听见了,十分惊讶:“原来于婆婆是他们兄弟的母亲。”
徐其润问:“你知道他们?”
“听父亲提过,”徐其则道,“于瑞参将前几年对父亲没少吹鼻子瞪眼。”
平西侯蒙难时,惠康伯闭门谢客,没有为平西侯府说一句好话。
消息自是传到了西军之中,于瑞知道了,还写了封信送进京大骂。
斗大的字,混杂着西关那一带当兵的人的粗话,没有去过那儿的人还看不太懂。
徐公公听了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明明是沉重的过往,其中却也有这样让人会心一笑的灿然。
以及,千丝万缕间、造化一般的缘分。
霍以骁走过来,问徐家两兄弟道:“绑绳子的手法,你们会吗?”
徐其则道:“小时候学过,这几年用得少了,略有些生疏。殿下若想看,等回京之后,让父亲绑一遍。”
霍以骁应了声“好”。
离开于家院子,一行人去了城外。
那座霍以骁降生的破庙,十几年前就全塌了,里头能用的石块、木料被周围村民陆陆续续捡走,现在留在这里的,连断壁残垣都算不上了。
霍以骁估测着大殿的位置,寻到了其中一样像是供桌塌上来的一角。
温宴把一袋纸元宝交给他。
霍以骁取出火折子,点了一只,看着它燃烧起来,然后放入带来的盆里。
一只接一只。
烧完了整整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