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殁了。
消息放出去,引得一片哗然。
让人愕然又震惊的,并非是大殿下的死。
依着三司在京城与归德府的调查,大殿下罪无可恕,赐死是合理,若皇上顾念父子之情、开恩留下性命,只贬为庶民,一辈子禁锢,那是合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叫人意外。
让所有人回不过神来的是,大殿下意图刺杀去探望他的皇上。
弑君不忠,弑父不孝。
皇上斩断了最后一丝父子情谊,下旨夺了大殿下的命。
所有人惊讶于大殿下的疯狂,回过神来,又觉得那位坚持南下迎灵的殿下重情仁义。
朝野议论了一阵,这事儿就闭口不提了。
不是什么能挂在嘴边、反复品读分析的事儿,万一兴致上来、一个不留心,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反倒是惹祸上身。
朱茂的身后事办得并不繁复。
皇上依旧以皇子之仪安葬他,几个衙门紧急操办,也是有条不紊。
出殡之时,许德妃强撑着病体、最后去看了一眼,回到自己宫室,才扑倒在床榻上大哭一场。
身边众人纷纷抹泪,劝说的话,这几天说了个遍,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了。
惠妃让太医来了一趟。
皇上既然没有让德妃“去了”的意思,她也不会为难许德妃。
再惹祸的儿子,一日故去,亦是丧子之痛。
几张药方子,治不了心中哀痛,但能稍稍宁神,聊胜于无。
御书房里,吴公公小心谨慎伺候皇上。
别看那天皇上心狠,吴公公知道,皇上会有不舍。
杀子,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是气头上一瞬间的旨意,也是事后平静下来,心头上的感慨万千。
这只能交给时间。
时间久了,皇上慢慢就想起的少了。
不过也难说,时间更久些,到了晚年之时,兴许这些旧事就不住钻出来了。
为了宽解皇上心境,吴公公开口闭口,都说霍以骁。
“御林军差不多与殿下他们会合了。”
“殿下该抵达许州了。”
“太常寺报上来,在殿下进德安府之前,又有一批物什会从京中送出,照这个速度,他们能在殿下到承天府时,把所有东西都补全,抽调人力去协助其他衙门赶至。”
“依着重新挑选的起灵的日子,各方配合着,应能把议程像模像样走下来。”
另一厢。
霍以骁一行人离江陵越来越近。
因着归德府出过状况,后续的州府县,从上到下,越发谨慎。
霍以骁明白他们的为难与担忧,也不会嫌他们事多。
朱茂的死讯传到了。
不止是温宴,霍以骁都略感惊讶。
在他们想来,皇上轻易是不会下狠手的。
反倒是朱茂临死前的举动,在意料之中。
朱茂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会做出这些事情。
又是一旬,霍以骁与温宴终是站在了江陵城下。
大江、高城,古朴之中,是历史的沉重之感。
知府梁珖是个四十过半的中年人,领着一众官员相迎,把他们接往城中驿馆。
长街两侧,满是看热闹的百姓,对着那华美的车架、威严的仪仗惊叹不已。
入了驿馆,霍以骁从马车上下来,与梁珖道:“梁大人,衙门里有没有熟悉些的老人,这几天带我看看城中各处,尤其是我母亲当年住过、走过的地方。”
梁珖忙道:“知道殿下要亲迎灵柩回京,下官把五年前告老的周柏大人请了回来,周大人如今就住在前头客栈之中,殿下随时能召他过来。”
“那位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