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嫁妆。
桂老夫人脸热。
她这一辈子,自认是个端得住的,该笑得春风拂面时,从来都没有露过马脚,便是装疯卖傻,也是一等一的水平。
可提到借嫁妆,还是有那么些不好意思。
高嫁姑娘,嫁到连嫁妆都要问姑爷借……
这脸皮不厚,还真挨不住。
前回宴姐儿与她提这事儿时,桂老夫人端着茶盏,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感激霍以骁为温宴着想,惭愧自家备不出合适的陪嫁,又为了在霍以骁那儿丢了脸面而沮丧,可不借吧,辜负了霍以骁的心意……
总之是五味杂陈,愁得老夫人难得的,一口气喝了好几盏茶叶。
不过,桂老夫人最大的优点是想得开。
她杂陈了半天,那些酸甜苦辣咸就慢慢都稀释开了。
借!
一定得借!
霍以骁主动提出来,可见是知道定安侯府比空壳子好不了多少。
那侯府也没必要在他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宴姐儿出阁,肯定热闹,到时候多少人围着看,若是嫁妆抬出去得少了,不够体面,那才是真的丢人了。
脸面,在桂老夫人这里,是一辈子的事儿。
她最最看重的风光,若在嫁妆上跌了份……
桂老夫人不丢那个人!
反正,侯府知,姑爷知,外头又不知道,那嫁妆是个什么来历。
“纳徵时聘礼那么丰厚,陪嫁若是少了,不像回事。”桂老夫人叹了声。
她也算见多识广的了,当日对那身喜服爱不释手,后来和曹氏一块,对着聘礼册子,清点了一并送过来的箱笼,好几次都忍不住惊叹。
霍太妃准备的聘礼,几乎是把常宁宫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出来了。
而且,太妃娘娘挑东西有一手。
不仅出色,且没有一件是规制上僭越了、让小两口往后用不得的。
“如您所说,确实得借一些,”温宴道,“但也不用多,看得过眼就行了。我后天去邢妈妈的庄子上,挑几样出来,您再过目。”
桂老夫人微微摇头。
几样,哪里够了。
尤其是有聘礼珠玉在前。
只是温宴说得笃定,桂老夫人猜她定然有一番想法,便没有坚持己见,让温宴自己拿捏着。
结果,等桂老夫人看到温宴从庄子上搬回来的东西,笑容险些就没挂住。
总共选了六样。
一对蓝釉反口石榴花瓶,一对檀木九芝百蝠如意,一对白玉双耳酒盏,一只象牙雕镂空并蒂莲方盒、一块玛瑙雕双象戏珠、一座花开富贵插屏。
比老夫人预想得要少,也比老夫人预想得要好。
好到,压根不是他们定安侯府能拿得出来的。
选材、工艺皆上乘,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定安侯府受皇恩偏宠那都是老皇历了,库房里能拿出这些来?
只一两样,还能梗着脖子说是祖上留下来的,这六样,桂老夫人敢吹牛,也得有啥子敢信!
再说了,宫里怕是都有记着,到时候一翻,是皇上和太妃娘娘前几年赏给霍以骁的。
桂老夫人的手指小心翼翼摩挲着白玉酒盏:“宴姐儿,这不大合适吧?”
“合适,”温宴见桂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便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如意、酒盏和玛瑙是皇上赏的,另三样是常宁宫赏的。”
桂老夫人道:“知道还这么选?”
“我是个什么背景,皇上也知道,”温宴道,“父母的积攒、外祖父的收藏,被抄没了,一丁点儿都没有剩下。侯府拼凑出这样,也已经是尽力了。皇上若觉得这些陪嫁看不过眼,那开库房,把抄没的东西还给我。”
桂老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