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这头自己弄了饭菜吃了晚上静心给那个塔补塔尖不,关大先生拿着那尊美人俑让晏先生帮他好好的掌眼。
晏淮南是有名的考古学者,甚至早年还曾到欧洲读了历史学,祖上曾靠着倒卖敦煌壁画给洋人发起的家,他从接触文物,故而兴趣与赚钱都是文物,拿着放大镜好好的把这尊美人俑从头看到脚板底,没错过一丝一毫的地方,这才放下镜片赞叹的道“是个人才啊,虽这尊彩绘俑品相完美,要修复的地方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可何师傅这一手真是了得,我掌眼这么多年,竟是看不出来修补过的痕迹。长江后浪推前浪,何师傅这么年轻,这门手艺却是出神入化得很,当得上国手。”
他赞得很厉害了,聂璇在一边听着不由瞪大了眼“何师傅这么厉害的么?我看他肯定是凑巧吧,要国手,那还是晏先生这样的人物才当得上。”
关大先生在一边哈哈一笑,附和外甥女的意见“正是,何师傅修复得好,可还是叫晏先生看出来了嘛,证明晏先生的眼力可不是毛头伙能比较的。”
晏淮南推了推眼镜,虽主家有意他好话,可他恃才傲物,并不觉得这样的吹捧自己就受不起,但他素来只在心里得意,面上一向斯文谦逊,故而只勾出一个淡淡的自谦的笑。
“哪里哪里,世上人才济济,晏某不过侥幸多读过一些书,看过一些事物,却是与那些有能之士不能相提并论的,吾之才能尚欠缺得很,更当不得国手之称。”
关大先生摇头叹道“晏先生就是太过谦虚。不过也正是先生谦虚,关某才能有幸请来晏先生,色已晚,晏先生不如留在公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好放松一下,如何?”
聂璇知机在一边帮腔,晏淮南推诿一番后便依言留下了。
关府用餐,关大先生没得那多规矩,只是府里女人多,怕晏先生不自在,关大先生便吩咐只让四姨太作陪,其他几个太太都去偏厅另外开一桌。
聂璇是不喜欢年轻的四姨太,可她舅舅喜欢,只好忍耐着坐到她旁边。四姨太晓得今有客,梳了个波浪刘海与微微散懒自然的卷髻,换了稳重的墨绿色丝绒旗袍,旗袍边滚了银白色边,素得不得了,妆色也淡,但压襟用了纯银镶粉珊瑚西方女子人物头像雕像的椰圆坠,配上粉中带红的唇色,既有成熟女子的妩媚,又有一丝西方文艺女性的典雅。
她扮相美丽,行走时身材妙曼,话声音轻柔带媚,惹得关大先生喜爱不已,就是晏先生这样的斯文读书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聂璇吃得有点食不知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晏先生那镜片后的眼睛,好像时不时会看向自己左手下方的李姨太。等聂璇看过去,偏生又没有看出来什么,她便不再在意这件事情,把精神专注到关大先生的高老板女儿办的舞会上。
省城古玩三大家,唐、关、孙三家。唐四爷唐家仁排在最前头,却是最低调最有势力的一位。
这位唐四爷唐家仁三十三岁,一生风流爱美人更爱古董,他的背后,则是国党中央委员唐生智。
这位唐生智是个人物,原来是湘省乌龙山一支匪头,他有胆识,胆也包,肯花钱请江湖偏门人物做事,后来又敢领着杂牌子军独据一方自作军阀,打下了湘西一片地盘。后来为着这个侄儿有前途,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蒋委员长的招安,带着身家成了国党的委员。
唐生智三女无一子,故而把已故的大哥的这个独子当成亲子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有传闻这位唐四爷手里还捏着一支唐委员给的私军与大半个身家。
就唐四爷这样的身份地位,虽然没人敢在明面上称他一声少帅,可他只要脚一跺,那省城的地头还真会抖三抖。
“听高老板这次请了唐四爷,正好,阿璇你跟着我去,也认识认识一下这位神秘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