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有‘奠’字的白纸灯笼挂在了门檐两角,漆红的府门上方,门匾也挂上白绸,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里面不时响起老人呵斥。
“哭什么哭,老夫这是死得其所!”“真就不该跟你们说这些,过几年老夫熬不过了,还不是一样要死。”
“唉,你们哭吧哭吧,就当提前了。”
越过前院,后院正厅里,韩擒虎摸着身上的寿衣,坐在凳上,不时朝一侧叫骂两句,屋里灵堂都已摆好,正中还有一口漆黑的棺椁,一对白蜡滴着蜡油照亮周围聚集的老人儿女亲戚,一个个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啼哭不止。
下午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老人一回来就说今夜子时自己要死了,让他们赶紧府里筹备丧事,众人先是一阵大惊,后来一想,有些老人能预感自己的死期,大抵以为老爷也是如此,便将府里上下挂上了白布,后来一问才知是别人告诉他的,顿时有人不干了,嚎哭着让老人息了这样的想法。
“爹,谁告诉你的,儿子就去打他,哪有这样想自己死的。”
韩世谔边哭边烧着纸钱“你真要是走了,咱们兄弟怎么活啊。”
“大兄说的对,爹,世上人巴不得自己多活一些时日,你倒好,盼着自己死。”跪在另一边的二儿子韩昭擦了擦眼泪,拿手肘捅了一下旁边兄长,“少烧点,爹还没死呢。”
那边的老人哼了声,双臂交叉,端直坐在棺材末尾的矮凳上,看着外面庭院夜色,还有跪在外面的儿媳妇、两个弟弟和一大帮家中亲戚。
“为父今夜子时会有人来接我离开,我走后,家中一切你们也不用担心,陛下会不会短了家中俸禄。”
外面哭哭啼啼的人群里,像是儿媳的妇人抬起脸,擦了一下眼泪“谁敢接公爹离开,我们就打他!”
一帮人纷纷附和,有声音叫嚷。
“对,兄长打了一个辈子仗,才想几年清福啊,就要离世,说什么也不干!”
府邸外,陆良生清楚的听到里面人的谈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画轴展开一抛,飘飘划过夜空,上面画幅亮起光芒,落去的地上的一瞬,长街上顿时响起的唢呐铜锣声。
府邸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听到这半夜唢呐声,急忙偏头,街道弥漫白雾里,一支队伍抬着顶大轿吹响唢呐、敲着铜锣,着了统一的红袍、尖尖白帽吹吹打打的从街尽头蔓延过来。
如此诡异的一幕,吓得门口两个小厮屁滚尿流的跑进府邸,飞快关上府门,外面站在薄雾里的陆良生,摊出崆峒印玺,掐起法决点去眉心然后划去口唇间。
“韩擒虎!”
一阵阴风吹去‘韩府’门匾,白绸抚动,灯笼吱嘎吱嘎摇晃起来,府邸之中,惊慌嘶喊的仆人引起些许混乱,跑到后院正堂,见到人多,心里安稳了许多,带着被吓出的哭腔朝那边众人指去外面。
“来了,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嘈杂的正堂里外,瞬间安静下来,那仆人理清了话语,使劲喊出来“一支古古怪怪的队伍,穿的红白,吹吹打打的,一晃眼就朝府邸这边来了。”
‘韩擒虎~~’
这时只有堂中正坐的老人能听到的声音空灵缥缈的外面响起。
‘阴府神位阎罗王,归位——’
哈哈哈!!
听到这声,矮凳上的老人忽然大笑起来,令得外面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说话的儿子儿媳兄弟众人惊诧回过头。
“哈哈国师来接我了,老夫生做上柱国,死做阎罗王,哈哈哈”
韩擒虎坐在凳上抚过须髯大声说笑,外面他兄弟之一,回头对侄子说道“你爹怕不是被仆人刚才的话吓到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好叫父亲莫要疑神疑鬼,放宽心活着!”
韩昭拉上兄长韩世谔,连带胆小的女眷不敢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