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瀛乍闻此言,也是惊疑不定,暗暗默察了片刻,发现周身各处并无异状,虽是心下有些惴惴,可面上却是一派镇定,道:“真人莫非玩笑?我自觉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张蓁道:“周真人若觉我是虚言恫吓,不妨上前数步,到我殿前石镜下一观。”
周瀛目光上移,见殿宇顶上果是悬有一块玉镜,犹豫一下,走至下方,抬头看去,却见镜中自己形容枯蒿,骨瘦如柴,且浑身上下都是一个个窟窿孔洞,此刻正有一只只看不清模样的毒虫在里出出入入,他大骇之下不由自主倒退两步,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却发现仍是好端端的,顿时泛起一股怒火,质问道:“张真人,为何戏耍周某?你还真观就是如此待客的么?”
张蓁平静道:“这石镜名为‘破妄’,能辨真识伪,还原本来,方才所照见得,便是周真人你此刻神魂真貌,无有半点虚假。”
周瀛半信半疑,道:“真人言我已被那魔气,为何感不到半分异处?”
张蓁道:“真魔有三毒,魔气、魔念,魔胎;魔气伤神,魔念损魂,魔胎杀真,真魔虽有诸般变化,却总不脱这三数,周真人所中,便是魔气了,周真人是否有觉近日心浮气躁,动辄撬动七情,难以持坐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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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瀛心下一个咯噔,此刻他也是冷静下来,还真观没有耍弄自己的道理,缓缓点头道:“确实如此,此遇那魔头后,总感心境不稳,莫非就是那魔气所致么?”
张蓁道:“魔头乃是至阴至秽之物,阳气侵身。便削它灵机,再散于天地之内,落在魔宗手中,乃是修炼宝药,但对我辈玄门修士而言,却是至毒。魔头修为越深,则毒气越烈。若不是真人修成元婴法身,魔气大半为自身正气所解,此刻怕已是入魔了。”
蒲长老在旁插言道:“心神一乱,便易为魔头所趁,若无除魔手段,终是难逃一劫,周道友,你能及时脱身。也是运气。”
周瀛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自家这回是死里逃生,他朝座上打个稽首,诚心请教道:“恕周某方才无理。请教张真人,不知这魔气该如何化解?”
张蓁道:“这却不难,请周真人站到阶前。”
周瀛来至丹陛之下,见其上有一只玉貔貅,因雕琢得十分细致。看去好似活物,不觉多打量了几眼。可恍惚之间,此物突然腾起,一声咆哮,对他扑来。
他大吃一惊,居然没来由升起一股畏怖之感,无有丝毫反抗之心。想要转身遁走,可偏偏无法动弹,眼见那貔貅一下没入躯体之内,只是瞬间间,又从他后背出来。嘴上却是叼着一团无手无脚,漆黑如墨物事,只望上一眼,就觉心烦欲呕。
那貔貅几口将那黑影吞下,就又回了丹陛之上蹲下,重化为一尊玉像。
周瀛这时回神过来,彷觉方才做了一梦,再察自身,却觉一阵轻松,好似脱去了一层厚衣。
张蓁道:“周真人可到镜前再观。”
周瀛仰首再是一望,镜中之影却是毫无异状,一如平常,不觉叹服,躬身道:“多谢张真人相助,若非真人,周某入魔还不自知,贵派降魔之法,果是冠绝九洲。”
张蓁敛衽还礼,道:“周真人不必谢我,除魔卫道,乃是我还真分内之事。”
周瀛此刻内外通透,神意清明,自然念及自家来意,道:“还请贵派出手,降伏这头真魔,我玉霄派事后必有重谢。”
张蓁认真道:“便是周真人不说,真魔出世,我也要去得,只是这魔头若是魔宗有意放出,其必会在路上设阻,防备我还真观伸手,我虽是无惧,可若被拖在半途,恐会耽误大事,还请贵派设法接应。”
周瀛犹豫一下,法坛那处如今外有魔宗围攻,内有真魔窥伺,真不知周廷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手来,但为了脸面,也不能说做不到,只得道:“我这便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