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问题的症结在于杜邦公司,杨锐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震惊、畏难和恐惧。
去年收入400万美元的杨锐,和去年收入超过14亿美元的杜邦公司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作为一家从工矿转型到化学,从化学延伸到生物领域的巨无霸,杜邦旗下光是科学家就有10000多人。
这是一家自己就雇得起第一阶的学者,玩得起顶级实验室的公司。
而且,杜邦公司背后还有杜邦财团,那是全美排名前十的大财团,威力无穷,能够影响美国政治生态。
不过,杨锐很快还是冷静了下来,最起码,他强行抑制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就像是每一名坐在高考考场上的学生,若说畏难,每个人都有无数的理由来畏难——考不好怎么办这样的问题,问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人至少想过三遍以上。
然而,畏难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杨锐强迫自己,先从好的角度想问题。
最好的理由,很快出现在杨锐眼前:当年的西斯特公司赢了杜邦的官司!
甚至可以说是轻易解决了官司。
关于西斯特和杜邦的关系,由于是著名案例,不少科技史里都曾涉及,杨锐从脑海中翻出它们,贪婪的以免自己去胡思乱想。
西斯特公司推出pcr仪不到一年时间,杜邦公司就将西斯特告上了法庭,不像是很多漫长的专利官司那样,旧金山地方法院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将这个案子审理结束,西斯特公司大获全胜。
这说明,西斯特公司赢的堪称轻松!
而赢了官司的西斯特公司,他们掌握的专利壁垒并不比杨锐现在的厚实,事实上,他们能够依靠的就是两个主要专利,他们在耐热聚合酶方面的专利甚至还有漏洞,以至于日后再次引起诉讼……
但不管怎么说,西斯特公司能赢,说明杨锐也有可能赢。
当然,西斯特公司也是一家资产过亿美元的上市公司,它还是一家美国公司,并在科学界掀起了不小的声浪——这家随着里根政策而崛起的生物公司,得到了许多生物界人士的同情,而巨无霸的杜邦公司在公众眼里从来都是邪恶的。
杨锐一边思考,一边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首先是要筹集律师费,有足够的律师费,就有可能在法庭上堂堂正正的打赢杜邦,杜邦的筹码有限,他们能够拿出来的,不过是几篇70年代的论文,完全不符合学术界对专利权的认定,因此,只要能堂堂正正的打官司,又有律师费,杨锐赢面很大。
想到此处,杨锐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筹钱”和“堂堂正正”两个词。
追求“堂堂正正”的打官司,可能并不能堂堂正正的追求得来,杨锐将此放在后面,眼睛还是盯着筹钱两个字看。
没有钱,是打不起官司的。
与加尼卡公司的交锋,让杨锐深切的感受到了美国社会的公平的价格。
本杰明是最能体现美国公平的律师,他不是最好的律师,但他在美国顶级律师行列,请到本杰明这样的律师,就意味着公平的天平不会向另一方面倾斜,大家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然后依靠证据来说话。
为了让天平不歪的价格,是每小时2500美元。
一个和解官司,本杰明与他的团队的计费时长超过了40小时,加上其他费用,最终收费超过10万美元,从和解金里拿走了三分之一还多,这还算是没上法庭的价格。
而为了看天平歪不歪,杨锐还需要自己的公司律师和参与了专利注册的香港律师岳庭,这两坨人的价格合起来,大约是每小时1000美元。
同样在这个和解官司里,他们又要分走将近三分之一的钱。
最终,杨锐自己落手的和解金还不到三分之一,甚至没有公司律师和香港专利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