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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主君你怎么了?!”
“圣女醒醒!”
景明和朵宁两人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兰若缓缓睁开猩红的眼,嘴里都是涩然,分不清楚是血、是风沙还是泪的味道。
“我没事,不过是被梦魇住了。”明兰若喑哑地道。
景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朝着身后的近卫们摆手,一边道:“主君可吓死我了,您怎么刚拿下新帝挂在脖子上的遗物,突然间就一动不动了?!”
足足一刻钟,自家女主君不动不话,就这么半合着眼站在新帝的尸身面前陷入一种僵木的状态。
战事还在进行,好在他们冲阵这一片区域的北蒙人已经被肃清,战事推到左翼。
朵宁还不让他们动主君,什么主君只是被魇着了!
大白天被梦魇?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急得一群人只能围着主君和新帝的尸身设防。
明兰若低头,缓缓打开掌心,着自己渗血的掌心,伤口上躺着一枚碎片,上面的花纹古朴诡异。
这是属于——蛊神鼎的一枚碎片。
也来自面前已战死的高大身影。
想必是当初那一场爆炸里,蛊神鼎虽然被扔出去了,但还是被炸出了一点缺损。
阿古嬷嬷一直头疼缺了一点点怎么修补,担心缺损处对蛊神鼎的影响。
原来这一枚碎片一直在上官宏业身上,他一直戴着。
明兰若唇角轻颤,闭了眼,她主动打破了梦境,没有圆他最后那一场帝后梦。
她捏紧了手里的蛊神鼎碎片:“朵宁,我到的时候,上官宏业就已经没了……为什么……”
朵宁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忽然轻叹一声:“新帝曾念诵过十方血阵的咒语,虽然失败了,但他将这碎片贴身戴着,积蓄了他日夜的执念与遗憾,渗透了他的血,或许有什么感应,怎么,你见什么了?”
明兰若拿到这个东西时,掌心有伤,她的血唤醒了蛊神鼎的碎片。
“你怕是一时间被魇住了,不过你是蛊神鼎的主人,应该不会被影响太久。”朵宁唏嘘地道。
这也是她不让其他人动明兰若的缘故,谁知道蛊神鼎的碎片和圣女血触碰会发生什么。
虽然他们曾经是敌人,可上官宏业真他妈是条汉子!
明兰若明白了,她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高大的身影不肯屈服地站着,他肩膀几乎整个被砍开,满地鲜血,俊毅的面孔苍白,唇角与额上的血早已凝固,涣散的瞳似带着怒焰,倒映着最后的夕阳。
男人背后拿着断了半截的长枪撑在腰后,胸前被七八支长箭穿透,手里的长枪渗满了血,却死死地握住,依然维持着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姿势。
凌波半跪在他的身边,浑身沐血,怒目圆睁与北蒙人死缠在一起,也没了生息。
他们的周围,横七竖八的是北蒙人的尸体。
她微微红了眼,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地覆上男人不肯闭上的眼睛上。
她轻声在他耳边道:“上官宏业,将军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以后,我替你守着这山川河泽,黎民百姓,放下吧。”
比起弄权的帝王啊,你更合适当一个名留青史的大将军。
片刻之后。
“哐当。”染满血的银枪落地。
她轻轻松开手,他的眼睛已经安静地闭上,面容平静。
明兰若闭上眼,退后一步,抬手,道:“行军礼,肃!恭送新帝!”
周围赤血一众将士齐齐踏地,长枪、刀剑齐震,单膝下跪,给予大义君王应有的尊重——“恭送新帝!”
呼啸声震天,残阳下,似有长风掠过。
只余硝烟缥缈。
南柯梦尽,前朝旧时光,皆散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