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一凛,不由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云子姝今日没穿华服,只穿了一身极轻便的蓝色广袖长裙,起来美丽飘逸,温柔无害,眉眼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连笑意都透着几分来自骨子里的清贵冷漠。
赵嬷嬷心头微沉,以她多年人的眼光可以判断,太子妃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子。
“嬷嬷在什么?”云子姝挑眉淡笑,“宫中没教过你,不可直视主子容颜?”
赵嬷嬷被火烫到似的,连忙低头:“老奴知错。”
“皇后娘娘的好意我收下了,烦请嬷嬷转达我的谢意。”云子姝声音沉定,“昨日大婚确实累得够呛,傍晚又有人在火盆中下毒,本宫受到了一些惊吓,等改日得空,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赵嬷嬷心头琢磨着她的话,还是尽责地提醒了一句:“太子妃已经跟太子殿下成过亲,按照规矩,该称一声母后。”
云子姝嗯了一声:“本宫知道。”
赵嬷嬷被噎住,没理由继续待下去,很快带着宫人告退。
云子姝派石嬷嬷出去送客。
走到太子府大门外,石嬷嬷笑着道:“太子妃初来乍到,对东幽的礼仪还不甚熟悉,以后太子会慢慢提点的。”
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石嬷嬷是,赵嬷嬷也不例外。
听她如此法,赵嬷嬷轻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其实也挺后悔昨晚的疏忽,不该让太子妃陷入危险,只是皇族规矩到底严苛,太子妃身为晚辈,万万不该跟皇后记仇不是?”
“是啊,太子妃心胸还是应该宽广一些。”石嬷嬷点头,像是同意她的话,“毕竟太子殿下是东幽唯一的帝位继承人,太子妃以后是一国之母,理该有容人之量。”
赵嬷嬷神色微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不过也可以理解,太子妃毕竟年纪还,暂时不该对她太过苛责。”
石嬷嬷笑意加深:“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像是心照不宣,很快赵嬷嬷告辞离开。
坐在马车里,赵嬷嬷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微微闭眼,沉默地思索着石嬷嬷的言外之意。
太子是东幽唯一的帝位继承人,太子妃是将来的一国之母,若无意外,东幽江山以后必定是太子了算。
可太子最喜欢这位太子妃,容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为了她,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漠视。
虽帝王的宠大多不能长久,可赵嬷嬷心里清楚,宫中主子得势时间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势的那段时间足以让她随心所欲。
况且……
赵嬷嬷想到了丧身在大雍的严嬷嬷和厉嬷嬷,心头缓缓生出一股凉气,大雍和亲而来的这位嫡公主有些邪门,跟一般的公主不一样,底气太足了,不出一点谨慎微的样子。
她的底气从何而来,非常重要。
“来皇后是想通了。”云子姝平静地望着赵嬷嬷带着宫人离开,转头向侍女们你们手里捧着的妆奁,眉梢微扬,“赏赐了这么多珠钗头面,算是暂时的示好?”
“不必理会她。”司沧揽着她的肩膀往内院走去,“就算暂时退一步,也不会影响她以后刁难你。”
云子姝嗯了一声:“本来也没打算理会她。”
皇后暂时退让不过是权宜之计,云子姝清楚,一个可以轻易抛弃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别指望她有什么亲情和温情,她的眼中只有利益。
司沧那么多年遭受的苦楚皆是拜她所赐,云子姝可以做到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但没办法跟一个抛弃亲生儿子的女人虚与委蛇。
“殿下。”司沧转头她,“有件事是不是该完成了?”
云子姝沉默片刻:“怎么还叫殿下?”
“那应该叫什么?”司沧目光深沉,藏着深浓的情愫,“妃?夫人?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