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已习惯于此,依然难免心神摇动,有些飘飘然,生出天下尽在掌握,四海可以随自己心意而动的错觉。
微微吁出一口气后,赵煦恢复清明。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御前,代表赵煦传话的冯景,已将赵煦的旨意,大声传递了出去。
群臣三拜之后,各自起身,由韩绛、李清臣以及赵宗晖、曹佾,各自率领文武、宗室、外戚勋臣分班而立。
帷幕内的太皇太后,在此时吩咐着她身边的粱惟简:「梁押班,宣诏吧。」
「诺!」粱惟简再拜后起身,捧着昨天晚上,两宫命学士院草拟的诏书,走出帷幕,来到御阶前,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太皇太后、皇太后慈旨,百官恭听。」
群臣集体持芴拜道:「臣等恭闻慈圣旨意。」
粱惟简于是摊开写在黄麻纸上的诏书,站在御阶上,对着殿上群臣大声念诵:「门下……」
群臣肃然。
因为这是大诏!意味着有大事发生了!
而知情者,则微微颔首,看向帷幕中的两宫,对于两宫不恋权的高风亮节深感钦佩。
而几个投机者,则在心中叹息一声,感觉错过一个亿——两宫若恋栈,那就是他们表演的时候了。
可惜了!
粱惟简在稍作停顿后,继续念道:「老身闻:古者帝王朝朝夕夕,未有旷日不朝者……」
「自先帝奄弃天下,老身与太后,受先帝之托付,蒙祖宗之庇佑,垂帘听政,代君处分军国事……」
「今,皇帝渐长,睿智发乎天资,神圣出于天授,临朝以来,法度肃然,人臣咸服,海内归心……」
「独念皇帝春秋少,未能待旦,老身与太后,勉为垂帘……」
「自今日后,军国事及拜除,宰臣可于福宁殿请旨后施行!」
等粱惟简念完,无论是殿中还是殿外,群臣呼啦啦的集体下拜:「太皇太后、皇太后保佑拥护圣躬,功高天下……」
然后,又集体面朝御座上的赵煦再拜:「伏唯皇帝陛下能作威作福!」
帷幕内的太皇太后,见到这个景象,也是在心中叹息一声,无可奈何。
事实已摆在眼前。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臣,不管是宗室还是外戚。
大家都已归心于官家。
明面上虽然还尊重她和向太后,可她心里面明白,若她今天不下这个旨意,那么,这些大臣恐怕就会和当年章献明肃垂帘的时候一样不安分了。
而她可远远不如章献明肃!
官家,更非是仁庙当年可比!
须知,即使是仁庙,当年章献明肃驾崩,遗诏中有"军国事令皇帝与太后内中裁断"的文字。
但,这遗诏文字甚至都没有走出崇政殿,就已被时任御史大夫蔡奇否决。
而蔡奇否决的理由非常简单——上春秋长,已知天下情伪,今始听政,岂使女主相继称制乎?
而仁庙对此不置可否,于是,保庆杨太后的临朝听政权被直接褫夺。
仁庙当天就在群臣簇拥下,于崇政殿西厢听政。
根本没有人关心保庆杨太后的感受!
如今,她的孙子,除了年纪比仁庙当年小外,其他一切,都已和仁庙当年差不多了。
他已证明自己可以处理军国事,可以决断战争,可以除授大臣。
其提拔任用的臣子,更是在各个方面,都已被证明成功!
尤其是在边帅的
安排上!
熙河的赵卨、环庆路的章楶,都是他亲自拜授,而如今经受住了战争的考验,被证明不仅仅完全合格,甚至可以说优秀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