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
江远跟着四大队的大队长庞继东,直奔物证室,取了主要的物证,也就是四名受害人的全部衣物。
除此以外,当日的刑事科学技术人员,还从受害人身上取了些别的物证,包括一些细小的草叶或树叶,受害人指甲缝里的泥土和纤维,受害人下体和内裤上存留的润滑液等等,但都没有决定性的物证。
江远也没有提取这部分的物证,就带着衣物回了实验室。
相比于人体本身,花粉在纺织物上存留的时间更久。特别是某些花粉相对于某些纺织物的话,因为体积大小合适,花粉甚至能够存留几个月乃至更久的时间不丢失。
事实上,花粉研究的实际应用,最多的是用在考古学中,一个典型的例子,考古学家们从铁器时代的墓穴中,一具有着保存完好的衣物和头发的墓穴中,自纺织物中找到了黑麦、大麦、大爪草、艾属花粉等栽培作物和草本植物的花粉,这些花粉显然不可能是下葬时污染所致,而是旧有的存于纺织物中的。
拥有类几丁质的聚合物外壳的花粉,假如能够放大到建筑物的规模,它的防御性能是比人类最强堡垒的防御都要强的,尤其是三防性能,以及对抗自然界侵蚀的能力上,比人造物要强数个数量级的。
在微量物证实验室的体视显微镜下,证物的表现也证明了此点。
每件衣服上都有花粉和孢粉的存在,且数量不少。
不经过特别清洗的话,正常人的衣服里就应该如此——由此衍生出来的一个生活小技巧,如何知道你从淘宝买来的衣服是崭新的,还是被人穿过的退货呢,花几百块钱从淘宝买一只体视显微镜,看看织物内存有的植物花粉的数量就知道了。
要是看书多一点,知识储备丰富一些,还可以通过织物内的植物花粉的种类,判断上一任主人的生活环境,乃至于生活轨迹。
若是足够闲,再加一点点运气的话,说不定还能定位到上一任主人的地址。
至于体视显微镜的操作也不困难,类似的型号最常见的场景就是修表师傅,修手机师傅的工作台,做雕刻和古董鉴定的,用的也是此类显微镜。
所以,找前任并不需要多高深的技巧,有手就行。
“我先检查一遍,后面要做花粉的标本,你们准备一下。”江远一边用体视显微镜看衣物纤维内的花粉,并将它们夹出来,一边叮嘱微量物证实验室的技术员们。
体视显微镜可以很好的观察到花粉,但用来做法庭证据并不足够。
体视显微镜看到的是完整的花粉个体,但具体到花粉身上的毛毛,沟沟,丁丁,齿齿之类的,体视显微镜就看的不太清楚了。
这时候需要上复式显微镜,也就是有载玻片,光源从下面射上来的显微镜。大部分的学校生物实验室里用的就是这种显微镜,能够看到细胞结构的,自然也就能够看清楚花粉的具体情况。
微量物证实验室里的技术员们立即忙碌的准备起来。
花粉上载玻片是要额外处理的,还需要一点时间。
江远则是先将较大的,容易辨认的花粉数出来,做好记录。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是普通的植物学家,即使是非常厉害,能够独立工作的植物学家,在专业研究花粉很长时间以后,其实依旧很难胜任法医植物学的工作。
最起码,读个博士再在花粉学领域工作三五年的,勉强到LV2的植物学家,要做一份证据,也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
这就好像将一群长相差不多的鸟混杂在一起,给你一本鸟类大全的书,让伱分辨它们的种属一样。
或者,更具体一点,发一堆的微生物的照片,再给一本微生物大全的书,然后辨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