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谁对,但是想想他关于逻辑的论述,感觉又的确有道理,”林婉秋说道:“我们在听人强调西方才诞生逻辑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告知过逻辑还分作文理和数理,为什么?因为就是刻意为之。”“肘子说这就叫‘信息茧房’,为什么要刻意为之?因为别人只想让你知道他故意让你知道的那些,这是什么居心?”“从而可以知道,那些跟着叫好的人,是不是不是坏,就是蠢?”“这逻辑没毛病……咦?”“肘子还提到了一个信息学里的概念,叫‘信息熵’,大体的意思就是用于量化信息的均量,把组成信息元素看做一个包裹,包裹里边的元素纯度越高,信息熵就越低,同样一段内容的信息,就需要更大的包裹来表达。”“他说汉语对于信息学的意义就在于它是人类语言中最大的一个‘元素集合’,有声有调还是象形文字,纯度相比之后几十个字母两个声调的西方语言低了无数倍,相应的,其表达同样一段内容所需要的元素就最少。”“所以它是最优美的‘思维化语言’,之所以让西方人看不见逻辑,恰恰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其太复杂,太高级。”“是吗?”李老三觉得有点不相信。林婉秋在笔记本上打了一行字:“今天午中们是我在船吃上饭吗?”示意李老三回答。李老三看了一眼:“是的,黄林搞了一条大鲶鱼养着,肘子说葛洲坝修起来以后,他们上游的大鲶鱼越来越少了,三五十斤一条的,只有葛洲坝底下还买得到,今天我们吃鲶鱼宴。”林婉秋白了李老三一眼:“你再看仔细一点。”“什么意思?”李老三又看了两遍,还是没懂。林婉秋拿着鼠标将“午中”,“们是我”,“船吃上”分别拉亮:“看清楚。”“啊?哈?”李老三不由得瞠目结舌:“这……这是什么神奇现象?”“这就是信息熵的威力,肘子说的,中文的信息量强大到自带纠错功能,当然这是在经过训练学习的人脑当中。”林婉秋得意坏了,当年周至给她展示这一招的时候,她和李老三的反应如出一辙:“总有一天,信息科技可以强大到将这套逻辑思维的过程模拟出来,并且投入到应用当中,造福人类。”“现在只是基于运算逻辑的计算机还远没有走到尽头,而人类的智慧,还没能够将人工智能推进到这个高度而已。”李老三砸着嘴:“我说大哥怎么每次提起肘子就夸,原来他们才好聊到一处去……”其实这番对话要是被周至听见的话,又会有另外一番言论。减法和加法,是人类科技历史上一对永恒的矛盾和命题。减法和分拆,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精简与明晰,以摈弃个性化,采取标准化为原则,达到批量大生产的目的,以极大地提高产能。然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向而已。另一个方向,却是统一和融合,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生产更加复杂,更加精密,更加协调,单体产品价值更高的产品,其目的是提升生产的另一个属性——品质。这两个方面其实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人类从旧石器,新石器,再到青铜时代,黑铁时代,机器时代,其实永远都是在一边做减法,一边做加法。如果将视线从科技发展和生产发展中挪出来,落到社会层面上看的话,从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制度,法律,风俗,各种施加在社会之上用于维护这个体系整体相对和谐运行的办法,其实都是加法。总体来讲,数理逻辑的强项在于精简和明晰,也就是做减法,而文理逻辑的强项在于统一和融合,也就是做加法。至于说哪一种逻辑成为人类的主流,其实只是看人类社会当前发展阶段更加侧重于需要哪一类逻辑而已,而绝不是把一种捧上天,而把另一种踩入地。否则就是掉进了古代儒家治国理政的坑里,只不过反向重新掉一次而已。当然周至没有听见,因此也就没办法发表这样的一通“高论”,他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一包资料。准确说,是一件刑事案件。一九七九年,秭归屈原纪念馆正式竣工,占地面积可达两万平方米,收藏了八百多件文物、五百多套有关屈原的书籍、以及三百多件